溫軟語突然有些想家了。
小時候有段時間她連饅頭都沒得吃,餓暈過去被村裡的人發現,之後各家村民偶爾就會送她一些吃的,怕她自卑,就總是說家裡多出來的,是不要的。
溫軟語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她能看懂別人對她的善意。
她朝著吳大嬸鞠了一躬:「謝謝您。」
說完提著這條還沒有咽氣的魚,開心的回家。
吳大嬸也是好人呢。
日子平靜知足。
……
傅氏集團。
傅擎深的臉一天黑過一天。
他晾了溫軟語好幾天了。
他始終不相信溫軟語真的無欲無求。
本來以為她跑來蜃景,會找機會來見他。
哪裡知道,整整一周了,那個小鬼一次都沒來見過他。
難不成她真的是為了去做殺魚工嗎?
此時傅擎深坐在辦公室。
一旁助理低聲報告:「七月七日,溫小姐在菜市場殺了一天魚,那商販脾氣不好,罵了她十五次,午餐晚餐她都吃的饅頭。七月八日,溫小姐騎共享單車摔了一跤,被罵了二十次,繼續吃饅頭。七月九日,溫小姐對著路邊麵館的煎雞蛋看了三分鐘,被罵了十三次,她今天吃到了魚……」
傅擎深:「……」
這些打聽來的消息,只能用一個詞的形容,省吃儉用。
她到底是在做什麼?
讓她回蜃景不願意,跑來蜃景菜市場做殺魚工,一天挨罵被欺負,裝可憐給誰看?
溫軟語要是知道傅擎深在想什麼,肯定會想給他一拳。
她忙得都快忘記傅擎深這個人了,誰有空裝給他看。
傅擎深聽完報告,冷冽的吩咐道:「讓人去砸了那魚攤,給那商販一點教訓。」
助理低下頭:「是。」
傅擎深不是給溫軟語出頭。
而是就算他的狗,也不允許其他人欺負。
……
此時溫軟語在菜市場洗著圍裙。
吳大叔去批發市場進貨了。
吳大嬸在一旁看著攤子。
幾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走了過來,這些人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掀翻了氧氣池。
魚撒了一地,啪啪的拍打著魚尾。
吳大嬸回過神來,驚怒道:「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來人不回答,搬起東西就砸。
吳大叔不在,吳大嬸一個女人上前想要阻攔,哪裡攔得住這麼幾個大男人。
吳大嬸直接被推倒在地,有人一腳就要踢向吳大嬸。
溫軟語在鋪子裡面,聽到聲音放下圍裙跑去來,就見到眼前的場面。
她臉色一變,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推開那個要踢吳大嬸的人,把吳大嬸護在身後,「住手!」
砸東西的人兇狠的對溫軟語道:「不要多管閒事。」
對面三四個大男人。
溫軟語卻是護著吳大嬸,一步不退:「你們不許砸東西,不許打人!」
要不是身後有吳大嬸,她甚至躍躍欲試的想動手。
她從小就比普通人力氣大,三四個人,也不一定打不過。
吳大嬸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小小身影擋在她面前,一時失語。
吳大嬸平時愛罵人,和市場上很多商販關係都不好。
遇到事情,市場的商販們也只是看著,覺得是吳大嬸自己得罪了人。
但溫軟語總是笑臉迎人,她幫賣菜的阿姨洗過菜,幫賣水果的大爺提過水果,幫隔壁的烤鴨大姐擦過桌子。
此時見有人欺負溫軟語,附近的商販都圍了過來。
「幹什麼?都在幹什麼?」
「有什麼矛盾好好說,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要是再敢動手,我們可報警了。」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幾個男人看了看已經砸爛的攤子,對視一眼,「走。」
這些人走了。
溫軟語轉身想把吳大嬸扶起來,回頭卻看到吳大嬸面色蒼白,呼吸急促。
溫軟語一驚:「吳嬸,你怎麼了?」
隔壁大姐連忙道:「她好像犯病了,她的藥在哪裡?」
吳大嬸費勁的說:「藥沒有了。」
眾人一驚,七嘴八舌的忙亂起來。
「哎呀,那還不趕緊叫救護車!」
「我已經叫了,但救護車過來需要一定時間。」
「這……這不會出事吧?」
溫軟語看著臉色慘白的吳大嬸,她抿著唇走過去,背起吳大嬸就往外走。
溫軟語看起來瘦瘦小小的。
吳大嬸體型有些中年發福。
這樣的體型差異,都讓人擔心溫軟語背不動。
旁邊的大哥立即道:「小溫,你這背著人要去哪裡?」
溫軟語把吳大嬸往上顛了顛道:「菜市場這邊路太窄了,救護車進不來,我背吳大嬸去蜃景大門口等著,這樣能快一些。」
「要不我來背吧,你一個小姑娘我怕你背不動。」
「不用了,今天謝謝大家了,還要麻煩大家幫著看一下攤子。」
說著溫軟語已經背著人快速跑出了菜市場。
溫軟語跑得很快,等她跑到第一區的時候,已經是一身汗了。
她力氣是大,但吳大嬸一個一百多斤的人,背著這麼快速跑,也是很消耗體力的。
吳大嬸趴在溫軟語有些瘦弱的背上,聽著溫軟語微重的呼吸,她沉默著,心情很複雜。
這時,一輛熟悉的車攔住了溫軟語。
溫軟語正要繞開,卻見汽車停下,傅擎深從車上下來。
傅擎深看著滿頭是汗的溫軟語,皺著眉。
這小鬼腦子有問題嗎?
欺負她的人出事了,正常應該落井下石才對,這麼急著幫人做什麼?
傅擎深本來不想理會,但陸景和說過,要讓一個女人心動,就要在她困難的時候幫她。
即使這困難是他製造的。
傅擎深索性說道:「上車,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溫軟語眼睛一亮,「謝謝大叔!」
她沒有客氣,背著吳大嬸快速上車,「吳嬸犯病了,我們順著救護車來的方向走,這樣就能儘快把吳嬸送上救護車了。」
傅擎深看她急切的樣子,整個人冷冽得像是車內的空調,溫度很低。
他慵懶散漫的道:「聽說你在打工的地方,經常挨罵被欺負,現在這欺負你的人犯病了,你這麼著急救人做什麼?」
傅擎深說話毫不客氣,當著吳大嬸的面直接說。
吳大嬸聽著臉色更白。
溫軟語卻搖頭:「傅擎深你別亂說,吳嬸沒有欺負我,她對我很好的。」
傅擎深想要嘲諷,卻突然想起,這個小鬼曾經也說過他是個好人。
一直被為難,挨罵,被欺負。
他做的其實比這個商販更過分。
這個小鬼到底是怎麼評判別人好壞的?
溫軟語的感情,真誠而炙熱。
灼得車內的兩人,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