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丙卷 有趣之人
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從一露面就以一種舉重若輕的姿態壓制著眾人,每個人都被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甚至一舉一動都感到困難。
哪怕眾人竭力提升自己的靈力氣機來保持氣勢,但是在對方面前毫無用處。
任無垢動彈不得,甚至連挪動一個手指頭都做不到,只能用目光轉動看著陳淮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陳淮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避開了對方的目光,沉聲道:「前輩如此有雅興,晚輩們焉敢不從,不過小丫頭手藝欠妥,還是晚輩來替前輩割肉吧。」
「哦?」來人看了一眼陳淮生,似笑非笑,帶著幾分輕蔑和好奇。
這一眼,讓陳淮生感覺那目光幾乎深入了自己整個身體,將自己身體上下,靈根道骨,甚至鼎爐三靈都被其看得乾乾淨淨,讓陳淮生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裸體嬰兒一般呈現在對方面前。
陳淮生不是沒見過大人物。
無論是本門宗門中的商朱等人,還是在桃花島見過的紫府真人,給陳淮生的感覺,都遠不及眼前這個異修。
陳淮生吃不准這個傢伙究竟是不是金丹之體了,但即便不是金丹之體,但也絕對是紫府的巔峰階段,瀕臨飛升金丹的境界。
關鍵是這個傢伙還是異修。
雖然異修在渡劫飛升晉入紫府之後,實際上已經和尋常道修無異了,但是在緊急狀態下依然可以恢復原身,釋放出更強大的力量。
異修和人修在外部上已經和人類無異,凡人和尋常修士都很難分辨。
但是對於像陳淮生、唐經天、曾國麟他們這些修士來說,仍然能夠憑藉直覺感應來分辨出人修和異修之間的差別。
眼前此人明顯就是一個異修,只不過其修行修為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層級,甚至連他們這群人都有些看不到底的感覺。
如果可以的話,眼前此人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就自己這六人斬殺,甚至不會給自己六人以任何反抗和逃跑的機會。
但這等時候,因為猜不透眼前這位異修的心態性格,無論是陳淮生和其他幾人都是戰戰兢兢。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你一味阿諛奉承沒準兒還會讓這傢伙覺得看著不爽,這等異修的心思你也很難把握,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坦然相對。
面對著對方的目光,陳淮生依然竭力保持鎮靜。
「你是何人?」似乎也還對陳淮生的冷靜比較滿意,或者說也許就是不在意,來人漫不經心地問道。
「重華派弟子陳淮生,攜本宗其他幾位師兄見過前輩。」陳淮生保持著不卑不亢。
「伱認識我?」來人若有所動,目光再度落到陳淮生身上。
陳淮生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搖頭:「未曾見過前輩。」
「但你好像知道我?」來人盯著陳淮生,不肯放過。
「晚輩聽聞過一些消息,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是否和前輩有關,也不清楚其中謬誤,……」陳淮生沉吟著道。
此人幾有看穿人心之力,自己內心稍有變化,都被其窺視在心,他還真不敢隨意撒謊。
陳淮生此言一出,其他幾人都大為驚訝,難道陳淮生還真的認識此人不成?
唐經天也就罷了,他本來就是客人,其他幾人卻都十分不解,這樣一個大人物,怎麼他們卻從未聽聞?沒道理宗門內不提及啊。
「哦?」來人大感興趣,「說來聽聽。」
「前輩或許和北邊的碧雞峰有關?」陳淮生遲疑著道:「但之前晚輩所獲悉的情況也是或語焉不詳,或真繆俱存,所以晚輩也只是猜測前輩或許和碧雞峰有關,……」
來人碧瞳一亮,陳淮生的話語撓到了他的癢處,他還真沒想到對方會知曉碧雞峰之事,而且所提及那一句真繆俱存更讓他心中一悅。
之前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陳淮生是虛言誑騙,或者直言所聞,那他就準備大開殺戒,先行斬了此人,但對方很謹慎客觀的言辭很是讓他滿意。
雖說成王敗寇,但他不能容忍自己險些被那廝所殺,最終被逐離,卻還背負著各種惡名。
現在自己回來復仇,一是要誅殺對方,只可惜在碧雞峰轉了幾圈,都沒有能找到對方的蹤跡,應該是已經離開了一些年成了。
二就是要澄清事情,恢復昔日自己名聲。
但這事兒也不好辦,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來恢復自己名聲,尤其是涉及到要和地方上的修士打交道,他在這方面經驗欠缺。
「你知道當年碧雞峰之事?」來人看著陳淮生:「聽說些什麼?」
陳淮生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但眼前此人探人心術太甚,他不敢虛言,一旦惹怒對方,可能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誅殺。
「曾聽聞碧雞峰發生過異修與青蛟之戰,後青蛟戰敗,異修不知所蹤,但後來又偶有出現,只是近十年來未曾有人見過了。」陳淮生幾乎是字斟句酌,「碧雞峰距離臥龍嶺比較遠,我們一般就是走到蒼龍背就是極限了,再往北,就是絕域,我們這等實力,是不敢往裡走太深的。」
來人不動,似乎是在仔細品鑑陳淮生話語裡的意思。
整個場內氣氛幾近凝滯,所有人都脊背冒汗,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只是說異修與青蛟對戰,沒說其他?」許久,來客才問了一句。
「碧雞峰一戰其實知者並不多,多是道聽途說,不過因為戰事激烈,亦有修士前往觀摩,只是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我們重華派搬遷到河北也不過三年,所以知之甚少,晚輩也是來了河北之後聽得地方上的各種傳言,眾說紛紜,難以明斷,……」
「那具體如何說的?」來客不肯罷休,徑直問道。
「……,呃,只說因為碧雞峰福地之爭,雙方都不肯退讓,最後一戰定輸贏,敗者離開,……」
這個話題真的是太難回答,因為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意圖,萬一觸怒了對方,對方手一伸,也許自己就得要喪命。
這種命運完全掌握在對方心情好壞的感覺實在太難熬了。
仰起頭,似乎是在回憶當初的情形,最終來客還是低下頭,輕哼了一聲:「把鹿肉給我割來。」
一直聽到這一句話,陳淮生背後的冷汗才算是一收,知道這一關可能是過了,至少沒有觸怒對方。
把鹿肉割下送上,對方據肉大嚼,不忘說一句:「都坐吧,我雖然是惡客,卻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之人。」
曾國麟和唐經天等人都是訕訕相顧,但最終還都是小心坐下。
「你們都是重華派弟子?」來客一邊吃肉,一邊隨口道:「我也聽聞大趙有宗門搬遷到了河北,大概就是你們重華派吧?大趙道法繁盛,人傑地靈,遠勝河北,為何要搬遷到河北來?」
見其餘幾人目光又都匯聚到自己身上,陳淮生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宗門生存不易,倒是不能以地方上遠近來論,……」
「你這話倒也謹慎,也就是說重華派在大趙難以立足,被迫來河北?」來客笑了一聲,「算了,我也不問這等俗事,你們這般結伴出行,是要去何處辦事?」
這個問題倒也簡單,陳淮生老老實實回答了。
「衛懷道?」來客點了點頭,「你們幾人不是去尋仇吧?」
陳淮生略作躊躇,便實話實說:「回前輩,不是,只是邀約一起去行獵,以求獵獲一些所需之物。」
「去哪裡?獵獲什麼?」來客隨口問道。
對這傢伙的刨根問底,陳淮生也頗感無奈,這等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這你也要管?
只不過這些異修摸不清楚其脾性,這種情形下,他也只能應答:「軹關山狩獵赤霞飛鹿,然後再去通天泊捕捉通天錦鯉。」
「你們要去通天泊?」來客突然來了興趣,「通天泊是什麼地方,你們去過麼?就敢去闖?」
陳淮生和滕定遠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意思。
是不允許大家去,還是為大家安全著想,有點兒弄不明白。
斜睨了這幫人一眼,來客翹起嘴巴,捋了捋頜下沒幾根的鼠須,「不明白?通天泊去撈錦鯉,你們也不怕回不來?」
陳淮生也不清楚通天泊的情況,就只能是滕定遠來回答了:「前輩,通天泊晚輩也去過一回,呃,……」
「你什麼時候去過的?」來客滿臉輕蔑,話語極盡譏誚,「通天錦鯉生活於湖中何處,你知曉麼?你以為就是河邊張兩張網,拿兩個魚叉子就能撈到通天錦鯉?你知道和通天錦鯉共生的是何物麼?」
幾句話問得滕定遠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才好。
從凌雲宗搬遷到河北也不過兩年時間,他能對河北這邊的地理了解有多少?
而且通天泊在與天井道交界處了,當初就與月廬宗針鋒相對,他也就偶然機會去過一次,得知湖中有通天錦鯉,簡單了解了一下打撈方法,便記在了心上。
至於說這裡邊還有什麼關節竅門和難處,他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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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