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乙卷 惺惺相惜
氣貫九竅,力透重樓。
一連串細碎響聲在竅穴次第響起,從百會到尾閭,從神闕到玉枕,從關元到湧泉,瞬間,雲騰氣化,力逐神走。
這一刻,全身上下,通泰勻衡,陳淮生雙肩一晃,如霸王抖甲,抱住陳淮生的金甲武將雙臂盡斷,靈力盡泄,身體碎裂落地。
那脫落在地的頭顱雙目圓睜,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怎麼前一刻勒斷對方肺腑,下一刻自己卻成了殘肢敗體?
倚天長劍一記回劈,剛來得及衝到陳淮生背後的托塔羅漢和坐鹿羅漢便被斬成兩段,在落地之際變化為木渣齏粉。
高瘦女人也發現了這一異象。
她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破境邁入鍊氣五重之際,對方竟然在下一刻也在陷入絕境之時同樣一躍爆發,晉入鍊氣五重。
兩個人又重新站在了同一起點上。
這種情形讓控場和監戰的道師也是目瞪口呆。
戰場上臨戰破境的情形他們都聽說過,但是要說兩人次第破鏡對決,時間相差不過幾息,這就未免太神奇玄妙了。
冰雕戰將同時發動,冰寒之氣方圓三丈都是一片白霧茫茫。
但陳淮生不會再給對方機會了。
長劍暴閃,連擊無限。
冰雕碎成冰渣,但卻又為高瘦女人贏得了一息喘息之機。
手中手勢再度幻化,高瘦女人廣袖中噴射而出的兩具金屬雕像還沒有來得及幻化,就被陳淮生連續爆斬直接斬成了碎渣。
情急之下的女人只能使出一記幻身術,三重幻影在面前展開,同時一枚火炎鳥飛翔在空中,陡然展翅,剎那間變成羽翼三丈的巨型火焰,呼嘯著迎向陳淮生。
自己則掣出遁地符發動,倏地向地面一鑽,想要遁地逃生。
此時的陳淮生知道絕不能讓對方在逃脫,對方是一個典型的法修,一旦被其拉開距離得了機會,現在又剛晉入鍊氣五重,正是靈力最豐沛的時候,源源不斷地傀儡法術乃至傀儡法器發動,自己又要陷入向先前那樣的被動圍攻局面。
好不容易才拉近了空間,豈能讓其逃脫?
劍浪排空,幻影一掃而滅,但面前的火炎鳥卻已經發揮到了極致,熊熊燃燒的火焰體覆蓋了方圓三丈,呈一個反半弧形包圍過來,無論陳淮生如何躲避,都無法逃脫。
陳淮生根本就不躲,身形驟然一縮一縱,直入火炎鳥體中,夷然不懼,硬扛!
天羅法盾陡然發動,火焰靈力與護體的天羅法盾相接之下,發出詭異的嘯叫聲。
陳淮生能感覺到那逼人的灼熱直滲自己筋骨,痛得他忍不住咬緊牙關,天羅法盾也無法遮護住這種靈力之火的燃燒,但他只需要扛得住這一瞬間即可。
透火而出,看到那剛剛鑽入地面的女人,手中扣彈三擊,瞬如星飛,箭勁入地,方圓一丈,絕地凝霜!
地下發出一聲悶哼,隨即地面隆起一團,女人重新鑽出地面。
被入體的陰冥鬼氣僵住了體內經脈靈力的女子無奈嘆息,她不是那種輸不起的女人,陰冥鬼氣入體封阻了經脈沒什麼大不了,自己一個輪迴行功就能化解,但是對方能給自己行功時間麼?
看對方懸停空中幾欲待發的情形就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來,這馭劍一擊就要直入地面追殺了。
「我敗了。」疊身而起的女人衣袍已經被入地這一折返給擠壓得皺皺巴巴,而且後擺居然被撕裂了一片,露出一抹朱紅的綢絝。
陳淮生望向已經飛懸空中的兩名道師,二人也是立即舉手:「此戰,重華派勝!」
這個時候陳淮生才收勁落地,看著走到自己面前來的女人,相互對望。
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份緣分。
同時臨戰破境,雖然對宗門來說,太元宗輸了,但是對個人來說,這臨戰破境,卻是一份難得的機緣。
這個時候陳淮生才來得及認真打量這個女人。
顴骨略高,眼眶很深,臉頰清瘦,鼻樑高挺,尤其是那雙眼睛格外銳利,宛如鷹隼。
「太元宗越子君,今日能和陳兄一戰,幸甚至哉。」越子君對對方還是有些佩服的,臨戰破境也就罷了,而且還能是緊隨自己也來一遭絕境突破,更為難得的是對方迅速捕捉到了自己的短板,再沒給自己機會,「不過,若是沒有這個擂台,我未必會輸給你。」
陳淮生也承認這一點。
此人的天賦只怕不亞於自己,若是無此擂台限制,對方可以在發動傀儡法術的時候不斷退遠,保持一定距離,以空間來換時間,避免被自己臨近以劍修或者近戰法術攻擊。
「我亦有此意,但是這也只是未必,焉能知道我沒有這擂台限制,沒有其他手段呢?」陳淮生笑了笑,回應道。
越子君一愣,嘴角略微一揚,大概這就是她的笑容了,「有道理,若是有機會,還想向陳兄請益。」
「太客氣了,歡迎來朗陵蟠山做客,陳某掃榻相待。」陳淮生也客氣道。
「當真?」越子君看著對方,認真地道。
陳淮生怔了一怔,也樂了,這個女人難道不通一點人情世故麼?
「當然,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會謊言欺人?」
「陳兄此言差矣,巾幗女兒也未必就不如你們男人,我們又何曾謊言欺人?」越子君一字一句地道:「若有暇,今年我必來蟠山請教,若是陳兄有暇,亦請撥冗來我們元井山一游。」
元井山是太元宗山門,在光州府和確陽府交界處。
據說山中有元井,產奇泉,乃是王母娘娘從西崑侖赴東海赴宴時在元井山中歇腳,龍頭拐一頓地,便出一泉,泉涌成湖,潤澤方圓三百里,遂成靈山寶地,也成為太元宗的山門。
見女人說得認真,陳淮生也鄭重其事點頭:「好,若有暇,必至。」
這一戰之後,太元宗和重華派便打成了二比二平,誰也未曾想到最關鍵一戰,竟然要落到鍊氣初段的一戰上。
此時的陳淮生卻有些感慨,自己這一破境,後續的個人挑戰都須得要重新安排調整了。
對朱家、連家乃至白石門的挑戰是否還要繼續,都還要商榷。
他也需要評估一下自己此番破境進階之後,與入四重時有什麼不同,但是他能感覺得到,晉階五重和晉階四重時還是有些差別的。
晉階四重時感覺顯然要比這一次更深,也許是自己還沒有真正體會到入鍊氣五重的變化。
第五戰的對戰在佟童和太元宗的陸青梅之間展開。
陸青梅比佟童年齡略大,與越子君相仿,一柄再尋常不過的長劍,卻使得相當圓潤精妙。
雙方一戰下來,佟童竟然沒能勝過對方,雖然略占上風,但卻未能贏下來,被道師判平。
這樣五戰下來,雙方都是兩勝兩負一平,太元宗挑戰失敗,重華派守位成功。
對方也很有風度,尤其是那領頭者還專門過來與李煜道歉,也都能理解這是宗門生存奮鬥之路,概莫能外,所以也算是握手言和。
當然若是重華派敗了,那只怕氣氛就沒有這麼順暢了。
「其實太元宗和我們的情況很相似,……」回到居所之後的李煜忍不住嘆息道:「都是為了宗門的生存,所以有的時候似乎也是迫不得已,如對方所言,素無仇怨,甚至還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憐,奈何卻要反目成仇,還好,這樣一個結局,都能說得過去。」
「只可惜了太元宗,若是他們去挑戰凌雲宗,未必就不能勝出。」王垚也很是惋惜。
「輪不到他們,凌雲宗只怕挑戰的人更多,很難撐得過去。」許暮陽雖然敗了,但是心態卻很正,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大概是早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你十年沒有進境,人家也不是打聽不到,自然會選擇伱這個薄弱點來,觸動肯定有,但總算是宗門勝出,沒了擔心。
而且這一戰生死歷練,對其也有觸動,反而讓其在築基三重徘徊多年的氣機有了一些變化,讓他看到了某些突破的希望。
「我們也還面臨武家的挑戰,一樣半點疏忽都不能有,而且我們也還有大的麻煩,淮生臨陣破境,對他固然是好事,但是對宗門來說,……」李煜嘆了一口氣,「只怕武家也會針對他而來啊。」
走到一起的幾人盡皆沉默。
剛剛破境,就意味著根基不牢,而且在相關的功法上都還沒有來得及調整修習,也就是說,除了在靈力上已經突破了境界,但是在其他方面本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慢慢適應,甚至法術上也會調整修習,但現在卻沒有了這個時間緩衝,就可能直接被人家來捏這個軟柿子了。
「但我看淮生似乎精神百倍,氣機也相當昂揚。」遲疑了一陣,王垚才道:「或許淮生應該是早就在等待著這一刻了,所以應該是作了一些準備,所以情況也許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萬一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