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乙卷 故人芸芸,行遠漸近
猛然回頭,卻見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站在那裡,讓陳淮生一時間有些目眩神迷。
鵝黃色繡纏枝百褶如意留仙裙款款拽地,外罩一件明藍色絲絨斗篷,劍鞘隱約從斗篷側面縫隙里露出一角來。
依然是可愛的雙環髻,但是卻卻已經演變成雙環望仙髻,多了幾分青春女子的嫵媚。
那張充滿驚喜的俏靨嘴唇微張,一隻手拿著帶帽冪籬,一隻手緊握,疾走幾步,似乎又意識到了一點什麼,又放慢腳步,故作平靜地走了過來。
「尺媚師妹?!」
「淮生哥,不是小妹還能是誰?你什麼時候到京的?」
宣尺媚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好了起來,如果沒有其他人在場,她就要攀著淮生哥的胳膊歡呼雀躍了。
「嗯,昨日剛來京。」陳淮生上下打量著少女。
變化很大,當初不過十二齡,一別三年,雖然也有書信往來,但是卻遠不及當面來得這麼直觀。
個頭猛地竄了一大截,三年前少女頂多就是四尺左右吧,但現在就已經有接近五尺了,達到一個正常偏高的個頭了。
臉龐也有不小的變化,如果說三年前純粹就是一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但現在就是長開了的大姑娘了。
臉頰依然略顯清瘦,額際很亮,發梢從兩鬢垂落幾支,估摸著這應該是汴京城中最時尚的髮式,修眉斜挑,細而不淡,懸膽鼻有些挺翹,結合著大小適中的櫻唇,讓人一看上去很舒服,越看越耐看。
最讓陳淮生感到震驚的還是對方身上流露出來的氣韻,毫無疑問已經比自己更精進了一層,這讓陳淮生忍不住有些沮喪。
一直以為自己是氣運之子,沒想到和眼前這一位不起來,似乎就又要讓人起疑了。
鍊氣五重!
一別三年,這丫頭居然就從鍊氣二重直衝入鍊氣五重了,可這丫頭大概才剛滿十六歲吧。
相比之下,寇箐和佟童,甚至晏紫只怕都要遜色不少了。
似乎是覺察到了陳淮生的目光,宣尺媚淺淺一笑,「怎麼,淮生哥連破二重就可以,就不許小妹進境了?」
「不是,尺媚妹子,你這也太誇張了,讓本來想在妹子面前炫耀一番的我,都只能偃旗息鼓,黯然神傷了。」陳淮生也笑著應答。
旁邊的幾名弟子都看到了宗門裡這幾年風頭最勁的天才弟子與這剛來的重華派男子笑語如珠,談笑風生,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對眼前這個師妹,可以說只要是九蓮宗弟子,就無人不識,即便是在京師城中,一樣是聲名赫赫。
十六歲的鍊氣五重,放眼整個京師城,也許就只有趙家或者天雲宗和花溪劍宗看有沒有能與之比肩的天才了。
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這些宗門世家裡有如此人物。
宣尺媚也注意到了幾名知客弟子的目光,含笑點頭喊了一聲師兄,和幾名弟子算是打了招呼,幾名知客弟子也都客氣地回禮。
這個時候宣尺媚才邀請陳淮生入內,「淮生哥,請進吧。」
「進你們總壇,也不需要報備?」陳淮生揚起眉問道。
「總壇也分為內庭中庭和外庭,一般客人到來都是可以進外庭的,中庭和內庭就需要報備了。」宣尺媚解釋了一句:「走吧,許久沒見淮生哥了,很想和淮生哥說說話。」
「那不如咱們外出走一走?」陳淮生看了看時間,未時剛過,還早,此時的汴京城正是開始熱鬧的時候。
「好啊,小妹還怕淮生哥不願意逛街呢。」宣尺媚大喜過望,此時的她完全就像一個初會情郎的小姑娘,喜悅中帶著幾分憧憬,「不過要等一等,我先去和他們幾個說一聲,哎,本來是我邀請他們的,好不容易才湊上,……」
自己似乎來得有些不太湊巧?
宣尺媚讓陳淮生稍等,自己興沖沖地衝進牌坊里,消失不見。
看著宣尺媚驚鴻一瞥消失的身影,陳淮生笑著搖了搖頭。
旁邊一名弟子實在忍不住了,插嘴問道:「這位師弟,伱和宣師妹很熟悉?」
陳淮生當然知道現在宣尺媚肯定是大熱特熱的顯赫人物,比起自己這種只能在重華派里受看重的角色,那不可同日而語,人家感興趣也是衝著宣尺媚來的。
「我和宣師妹是同鄉,她算是我一個妹妹吧。」陳淮生解釋道。
一干九蓮宗弟子顯然對這個解釋不太滿意,但是也不可能逼著陳淮生說明白與宣尺媚究竟什麼關係,只能滿懷八卦之心不再多問。
宣尺媚很快就出來了,但跟著出來的卻還有幾人,卻都是認識,或者說三年前古廟淫祀中的熟人。
魏武陽,許悲懷,凌凡,還有一個有些印象的舒子丹,另外還有也印象頗深的青年,嗯,好像是和碭城奚家有些瓜葛的弟子,叫什麼來著?只知道姓岳,名字想不起來了。
三年不見,見到當年在古廟淫祀中的這群故人,陳淮生也很高興,上前打著招呼。
不過只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三年之後,眾人也已經開始拉開差距了。
宣尺媚不必說,魏武陽和舒子丹表現一般,都是鍊氣一重,這才應該是最正常的表現,許悲懷和凌凡都是鍊氣二重,這就算是表現很好的了,但這二人當初鬥嘴就給陳淮生留下了比較深的印象,另外還有那個姓岳的弟子,也是鍊氣二重。
陳淮生對魏武陽印象最好,小胖子當初也對陳淮生最親善,許悲懷和凌凡二人就要高冷一些。
無數回憶一下子湧入陳淮生腦海中,肯定有人掉隊了,陳淮生記得當初他們那一行人應該是八九個人吧,有一個姓姚,還有一個女孩姓章,但都沒看到了。
準確的說,和宣尺媚相比,誰都在掉隊,無一例外。
見到陳淮生,一干人也都是心情複雜。
魏武陽是比較高興,而許悲懷、凌凡以及舒子丹等人則是五味陳雜。
當初陳淮生欲入九蓮宗而不得,不得不投入重華派門下,大家都覺得他都二十歲了尚未入道,多半也就是只能以道種身分在重華派混日子了。
誰曾想三年過去,自己幾人鍊氣一重或者鍊氣二重,都覺得進境順利,表現優異,但這一位卻已經鍊氣四重了,據說還是閉關一年半,連破二重,讓人簡直不敢相信。
究竟是他厚積薄發,還是重華派授道有方?一時間都難以弄明白了。
但不管怎麼說,二十三歲的鍊氣四重,一樣是絕才驚艷,自己幾人三年過去也都是十五六歲了,但如果要到鍊氣四重,相當順利的情況下,恐怕也得要二十五歲了。
最高興也是最羨慕的還是魏武陽。
三年過去,他剛鍊氣成功,算是這一群人裡邊除了鍊氣不成功之外里的進境最慢的,看到陳淮生那麼大年齡卻能後發先至,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太難受了。
寒暄之後,宣尺媚表示要讓陳淮生陪著她去逛一逛街,就不和他們出去了。
幾個人也都知趣地點頭應是,就算是那個姓岳的眼底泛起濃濃的不甘和陰翳,也不敢在宣尺媚面前說半個不字。
從常樂坊出來,向東一直可以走到宣德門,那裡就是御街的北端,一連串的官衙都在這一線,面南背北,而和官衙遙遙相對的就是最繁盛的樓堂館所了。
紮起的彩門環樓都高達三層樓,兩邊用彩繩捆綁拴系,彩繩上的各色小旗其實就是個樓堂館所的招牌幌子,也算是一個GG。
到了這過年的時候,越發興盛熱鬧。
這等時候,無論是凡人,還是修真,都沒有尋常那麼講究了,辛苦了一整年,大家都希望能在這年邊上放鬆一下,哪怕是囊中再羞澀,也要好生整飭搗騰一番,歡歡喜喜過一個大年。
「那邊是樂豐樓,京城裡最奢華的酒樓,雙樓對峙,右邊略矮是凡人的食肆,左邊略高,四重樓,是修道人宴請的最佳去處,上邊有各種題書,多達百幅,還曾有人在看後頓悟破境,……」
看著宣尺媚眉目間滿是歡喜,話語裡輕快俏皮的語氣透露出來的點點滴滴,一邊走一邊給自己介紹情況,陳淮生也有些沉醉其中。
曾因醉酒鞭名馬,常恐多情誤美人,自己或許就有點兒這樣的感覺了。
也幸虧這汴梁城足夠大,人足夠多,寇箐,佟童,都在這城中,但這熙熙攘攘的人群,還不至於讓自己和宣尺媚成為焦點。
「尺媚妹子可別告訴我你就是這麼破境的。」陳淮生感慨了一句,「三年三重,難怪我看武陽和許悲懷以及舒子丹他們都和你有些距離了。」
一句話就讓宣尺媚原本興奮喜悅的表情暗淡了下來,嘟著嘴一時間沒有說話,許久才悠悠道:「那我又該如何呢?難道停下來等他們?我也幫過他們,但是……」
修行這種事情,幫助提攜也會視情況而定,幫自己入重華派,自己得以展翅高飛,得益良多,但如果說要具體到幫誰悟道破境,這就要講機緣和方法了,陳淮生不認為宣尺媚就能把握好其中奧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