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而復生

  「阿荼嚕,……你看看阿姐,阿荼嚕,不要,你不要死,阿荼嚕,你看看阿姐啊!」

  「阿……姐。」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吃力的伸起小手,想要撫摸撫摸朦朧中的姐姐。

  天空飄著細雨,是那樣的冰冷刺骨,他想要感知姐姐身上的溫度,可伸去的手卻突然停在了半空,又突然落了下來。

  「阿荼嚕……阿荼嚕?」女孩驚呼,哽咽的搖晃著懷中的小男孩兒,試圖喚醒他。

  阿荼嚕,阿荼嚕,你不要丟下阿姐,阿姐求你,不要丟下我……。

  滾滾暴雨越下越大,將本來就冰涼的屍體澆灌的更加似冰塊一般。

  女孩摟著男孩,痛苦而哀嚎,身上的淤泥與污血,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

  以後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愛我的人了。

  所有人都拋棄了她。

  當她還沉浸在悲痛中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呵斥聲!

  「阿荼囡……。」

  而周圍也迅速圍來了許多手持弓箭的獵手。

  阿荼囡側臉迎望,深邃的眸子裡露出一股陰戾的狠勁兒,那一記想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仇恨的種子如同藤蔓蔓延開來,猶如洪水猛獸,好似風刀霜劍。

  她輕輕放下已經死去的阿荼嚕,撿起地上的石刀,赤紅之瞳,慘白的雙頰,憤怒的目光,好似要屠殺整個冉族才能泄憤一般。

  那種死神的凝視,讓一群圍剿她的獵手一懼。

  為首的女人,戎馬盛裝,雖被雨水澆濕,但依舊不減英姿。

  見獵手們有退縮之意,女人不悅,大喝一聲:「誰能取得阿荼囡首級,本族母許他領主之位。」

  此話一出,果然振奮人心,獵手們如同蜂群一般,舉著弓箭一擁而上。

  阿荼囡望著一臉狠厲的女人,眼神里充滿了憤懣與戾氣。

  也不知她哪裡來的力氣?竟與一群獵手打的不分上下。

  不愧是一代驍勇戰將的子孫,耐力不是一般的強。

  女人有些心急,給身後的心腹遞了一個眼神,心腹會意,偷偷繞至阿荼囡身後,一棍子將其打暈。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了樹幹上。

  除了掙扎與驚恐,更讓她擔心的就是弟弟的屍體。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們要對我做什麼?

  我要怎麼逃出去?

  怎麼辦?誰來救救我?

  當她努力的想要呼救時,嘴巴里一口鮮血噴出,口腔傳來一陣劇痛。

  是的,她……被割去了舌頭,而且身上的新傷加舊傷都還在滲著血,全身的疼痛也開始爬滿心頭。

  隨著圍觀的獵手們紛紛讓出一條道來,那位始作俑者的女人才得意洋洋的立在她的面前。

  迎著阿荼囡那憎惡、不甘、極度仇恨的眸子,她發出一陣刺耳、蔑視的冷笑,良久,才落下一句惡魔般的命令:「殺了她。」

  隨著女人的話落!獵手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弓箭,對著阿荼囡的致命點瘋狂射擊。

  一箭中腹,疼痛異常,一箭中肩,猶如蝕骨……,一箭中眼,地獄輪迴,箭箭精準……萬箭穿心……。

  不要……不要……不要~~~。

  石床上的人兒猛然從夢魘中驚醒,她虛汗淋漓,身心憔悴的撫著疼痛的腦袋。

  但身上的獸皮絨毛衣裳和虎皮花紋毛被瞬間映入了眼帘。

  她驚恐的跳了起來,險些摔下床去。

  當意識到不對勁的她,開始打量起身邊兒的環境。

  石洞、石桌、石椅、石床、還有幾十顆大象牙擺放在石案上。

  洞牆上懸掛的神鬼面具是如此的駭人和恐懼,而石床上掛著的深綠色羽絨皮衣,更讓她嘆為觀止。

  唯一採光的地方就是洞口和石牆裂開的幾個口子。

  而洞外還響徹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咒語,聽起來好像是某個部族在做祈天借魂的法事。

  一束束光蘊照進洞中,將本來就皮膚慘白的她,襯得更如死人一般雪白。

  這是哪兒?

  我在什麼地方?

  她伸起雪白而毫無血色的小手,擋住那一縷刺眼的光束。

  為何這裡的一切她都這麼的陌生?陌生的讓她害怕。

  她吃力的晃晃悠悠站起身來,還沒有挪動幾步就因雙腿酸軟摔了下去。

  「哎呀!……啊!」一不小心,就磕在了石桌上。

  聽到聲響的族人們,突然間一擁而入,烏壓壓的擠了進來,她只覺眼前黑了一片。

  這陣仗讓她有些震驚和發毛。

  這是啥情況?怕一個人打不死她,所以來一群人殺她?是怕把她殺不乾淨?

  「族母……族母……族母……。」

  瞧著她呆愣又懵圈的神情,族人們趕緊呼喚她,深怕她嘎了後借屍還魂來報復。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族母」的叫著,讓她更加不知所措了。

  她眨巴著大眼睛,莫名其妙的任憑他們七嘴八舌。

  直到一位白髮蒼蒼,容貌慈愛,頭戴飛禽羽毛帽,身穿獸皮衣,手舉權杖的老頭急匆匆趕來,眾人才規矩的安靜下來,紛紛向那老頭行禮。

  「大祭司。」

  原來,這老頭是這個部落的大祭司啊!難怪如此受人尊敬。

  她記得,族母比大祭司的地位高,不用行禮。

  「族母,你可算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大祭司關切的問道。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就好,那就好……。」大祭司放心的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對著身後的小姑娘吩咐道:「好好照顧族母,莫要疏忽。」

  小姑娘緩緩鞠禮:「是。」

  這姑娘不過十三十四歲,長相甜美,身材玲瓏,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她有許多未解之謎,對所處環境十分不了解,故而趕緊裝出一副疲乏之態,好讓一群烏壓壓的人退出去,自己才有應對的空隙。

  大祭司見狀,提起手中的權杖,往地上一杵,那聲音在洞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都出去,莫要打擾族母休養。」

  族人們頃刻間鴉雀無聲,都規矩的退了出去。

  大祭司則向她揮舞著手念了一串咒語,然後撂下一句「族母好好休息」的話,就離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方才那姑娘急忙攙扶著她坐在石床上,關懷備至。

  「族母,您睡吧!我守著您,要是有什麼吩咐,您說就是。」

  「本族母渴了。」

  小姑娘會意,屁顛兒屁顛兒的倒來了溫水遞給她。

  迎著一束光蘊,將裝滿水的貝殼照射出七彩的顏色,甚是好看。

  或許是因為太口渴,又或許是因為她的性格使然,所以大口大口咕咚咕咚一口氣幹完,就隨手擦乾了嘴角的水漬,那行為,簡直像極了一個大老爺們兒。

  那小姑娘看的一驚,她疑惑的望著她。

  以前的族母可不是這樣的。

  她羸弱嬌氣,溫柔如水,莫說行為粗魯,哪怕多說一句話都嬌喘吁吁,好似下一秒就能見閻王似得,可如今的族母,怎麼跟一個永遠也用不完力氣的大老爺們兒一樣?實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