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二十，余至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取出手機撥通了王春元醫生的電話……

  「沒接那個患者？」

  余至明有些驚訝，脫口而問：「是那個患者病情太過複雜？對治療要求太高？」

  「還是酬勞，不合適？」

  王春元在電話里輕聲回道：「主要是酬勞給的太高太突兀，心裡感覺有些不踏實。」

  余至明趕緊的附和道：「王醫生，我也有類似的感覺。即便是大風颳來的錢，也沒有這樣往外大把撒的。」

  王春元輕笑道：「所以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錢嘛，夠用就可以啦。」

  「面對這種情況不明，做事又不合常理的患者和家屬，沒有必要冒險……」

  余至明結束了通話，周沫就湊了過來。

  「兩百萬呢，不後悔？不心疼？」

  余至明橫了她一眼，顯擺道：「區區兩百萬，真的很多嗎？」

  「還不夠我一個月的工資呢。」

  停頓片刻，余至明又坦言道：「明明價值才一兩萬的東西，有人卻甩出二百萬來買。」

  「太過離譜了一些。」

  周沫輕輕點頭道：「確實呢，這心臟支架介入手術，不算高難度手術，掌握這一技能的醫生也很多。」

  「直接甩出二百萬，不得不多想一些。」

  周沫又轉而說：「余醫生，關於送溫暖活動，何秘書剛才給了確定的答覆。」

  「安排在了本周三。」

  「我們醫院獨自組織的醫療小隊，會前往城鄉結合部一個大社區做義診。」

  余至明哦了一聲，又不忘交待道：「周沫，記得把這個工作安排，提前告知被我影響到的其他人……」

  晚上近七點，余至明回到了紫金苑租住處，發現張柏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

  他先嘗了一口佛跳牆，那濃郁的鮮香味道在嘴裡，久久不散。

  接著，又一一品嘗了餐桌上的幾個菜。

  也是咸香味美。

  只不過，就是怕比較啊。

  張柏做的這幾個菜，相比昨晚在青檸爸媽家那一餐，在色香味型等幾個方面，明顯要下降了一兩個檔次。

  余至明覺得，這個差異原因，一是食材的不同，二就是廚藝了。

  比如，同樣是猴頭菇燉雞，張柏選用的是在菜市場購買的所謂溜達雞。

  青檸爸媽選用的雞，至少應該是用小蟲子等高蛋白質餵養出來的純天然小笨雞。

  不然，配不上野生猴頭菇這樣的配菜。

  至於廚藝，張柏屬於有一定做菜天賦的自學成才。

  但是，相比青檸爸媽特意聘請的星級飯店的大廚，肯定就有些不夠看了。

  張柏把小碗的佛跳牆吃掉，感嘆道：「以前跟公司大領導吃過一千八百八一盅的佛跳牆，味道和這個一比，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古青檸與有榮焉的笑嘻嘻道：「我爸媽這次為了招待至明，是很有誠心且用了心的。」

  她給每人又盛了一碗佛跳牆，轉而問：「至明，你這年禮什麼時間開始送呀？」

  余至明咽下嘴裡的食物，說：「明晚開始。我看了看他們的住址，其中有十幾人住的可以說天南地北。」

  「一晚上能送兩三家就不錯了。」

  余向晚開口道：「老五，我們也能幫忙的。你事先聯繫好，我和張柏幫你送過去。」

  余至明沉吟著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兵分三路，我和青檸一路。」

  「四姐，你和張柏一路。」

  「另一路，就安排周沫和小博。」

  「爭取兩三個晚上，把年禮送完，早點完事，早點安心……」

  吃飯期間，借著余至明發工資一事，幾人又談起了小食堂和藥膳的投資一事。

  他們決定，就在這個周日，一起約意向投資人見個面，順便把投資協議簽署了。

  晚飯過後，他們四人又對著周沫收集到的年禮名單上的各家地址，規劃送禮路線。

  只是無論怎麼規劃，都需要余至明和青檸轉悠大半個濱海城。

  主要是年禮名單上的一些人，比如亓老師、黎院長、談副院長、楊邁處長、譚鷹院士、石院士、王春元醫生、崔志潭醫生等人，需要余至明親自送禮上門。

  這些人，住的還都相當的分散。

  頭疼！

  余至明決定道：「中心的幾位同事，關係熟悉的很，不用和他們太客氣。」

  「我直接把年禮帶到中心小樓，讓他們自己領回去就行了。」

  古青檸接著說：「明天，我要和汪水蘇見面談藥膳公司籌備事宜。」

  「汪梧醫生的，我讓她帶回去？」

  余至明輕輕點頭道：「可以，明天我再和汪醫生打個電話。」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周沫的來電。

  余至明按下接通和揚聲器，周沫的聲音立時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余醫生，你上次說的，我可以去你君山府的房子裡去住，是不是真的？」

  周沫的聲音不太對，帶了哭音。

  不僅餘至明聽了出來，古青檸和余向晚也聽了出來。

  古青檸拿起手機，語帶關切的問：「沫沫，怎麼了？和阿姨吵架了？」

  這一問，周沫就沒繃住情緒，哭著說：「不止是吵架，還打了我，實實在在的打，身上都被打腫了。」

  「還讓我滾，說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滾就滾，我又不是不能養活自己。」

  「嗚嗚……」

  古青檸又心疼的說：「沫沫，君山府的房子沒有鋪蓋，你先來我們這住幾天吧。」

  周沫回道：「我可以拿著鋪蓋過去，距離很近，挺方便的。」

  古青檸抬頭用目光徵求了一下余至明的意見，見他沒特別表示，就對著手機道：「行，沫沫，你先過去住兩天吧，你和阿姨分開後都好好的冷靜一下。」

  「開鎖密碼，我等下給你發信息……」

  結束了與周沫的通話，古青檸又趕緊把開鎖密碼以信息形式發了過去。

  余向晚疑惑問：「老五，沫沫和她媽媽怎麼突然鬧這麼厲害？」

  「你可知有什麼內情嗎？」

  余至明分析道：「可能與昨天事有關。」

  接著，他把亓臻在昨日的親朋聚會上向周沫下跪示愛，周沫腦抽說自己喜歡女人來拒絕一事，簡略講了一遍。

  古青檸嘖嘖道：「思想傳統的父母，肯定接受不了這個。」

  「因為這個原因，沫沫被她母親打，還被趕出家門，也能理解了。」

  余向晚眼睛亮亮的看向古青檸，問：「沫沫留宿這裡的幾晚，是跟你一起睡的。」

  「你可有察覺，她真有那個傾向沒？」

  古青檸很認真的回憶了一會兒，緩緩的搖頭說：「沒有特別或奇怪的感覺……」

  余至明打斷道：「你們別瞎想了，那只是周沫拒絕亓臻的藉口。」

  「她的取向，還是正常的。」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手機鈴聲響起，是余向晚的手機。

  她接通來電，說了兩句，就把手機遞給了余至明。

  「找你的，電信客服公司的老總。」

  余至明接過手機，輕聲回道：「你好，我是余至明。」

  「余醫生，不好意思打擾了，向你通報一下員工骨質流失一事的調查結果。」

  「這麼快有結果了？」余至明有些意外。

  電信客服老總輕嘆道：「事關這麼多員工的身體健康，我不敢大意，昨天中午就找了專業的環境監測公司做調查取樣。」

  「今天，那兩名骨質流失比較嚴重的員工，醫學檢測報告就出來了。」

  「是鎘元素導致的骨質流失，經檢測，他們體內的鎘含量超過正常值的五六倍。」

  「環境監測公司也給出了分析報告，說是我們喝的礦泉水中，鎘含量超標十一倍。」

  竟然是水源性的鎘中毒。

  長期攝食被鎘元素污染的水源，引起的慢性鎘中毒，可出現骨骼損害。

  表現為全身骨痛，伴不同程度骨質疏鬆、骨軟化症、自發性骨折和嚴重腎小管功能障礙綜合徵。

  余至明在腦海中，快速的過了一遍慢性鎘中毒的骨骼損害，耳邊又響起電信客服老總的聲音。

  「余醫生，不怕你笑話，我們平時喝的，都是花高價買來的，據說是富含多種微量元素，對人體健康非常有益的礦物質水。」

  「沒想到到頭來，喝的卻是毒水。」

  「這件事，我們已經報警。」

  「就在剛才，我從警方那裡初步了解到，送我們的這些毒水，都是小作坊從地下抽取的地下水，經過簡單的過濾和處置罐裝的。」

  「叉叉的，還不如自來水乾淨。」

  電信客服老總發泄了一句，又語帶感激的說：「余醫生，你就是我們公司上下的大恩人啊，要是發現晚了，變成了鎘中毒。」

  「我查過鎘中毒，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停頓一下，他又誠懇道：「余醫生，出現了這樣的事，公司有一些後續需要處理。」

  「等忙完了這一陣，一定登門重謝。」

  余至明客氣道：「無須答謝，發現身體問題，是醫生的職責所在……」

  又你來我往的推辭兩句，余至明結束了與對方的通話。

  余向晚迫不及待的發表意見道：「這麼大的一家公司竟然被小作坊給騙了，肯定是某個管理層撈了不小的回扣。」

  「沒有內外勾結，就做不成這事。」

  張柏輕笑道：「這是明擺事情，就他們的體檢來說，經辦人不是還多要了兩個名額。」

  「以公謀私，再是常見不過了。」

  他又提醒說：「以後，等我們的藥膳公司、小食堂、短租公寓發展壯大了，也必然會面對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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