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迷迷糊糊中醒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余至明摸出枕頭旁的手機，點亮屏幕，看了一下時間。

  早上六點零一分。

  這生物鐘，還是一如既往的準確呢。

  余至明調整了一下睡姿，一邊感受著床車內的安靜，一邊梳理著這一夜的感受。

  首先，這隔音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昨夜帶著一些新奇和興奮，睡在了床車上，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一覺就睡到了自然醒，中途沒有被意外的聲響吵醒。

  保暖效果也可以。

  沒有開電熱毯，就蓋了兩床被子，沒有感覺到冷不少，還有一丟丟的熱。

  還有，一直沒有察覺到憋悶感。

  可見這床車在隔音和保暖密封之餘，通風換氣也做的相當不錯。

  這一百多萬的改裝費，沒有白花。

  就在這時，放在枕頭旁的手機屏幕，突然間又亮了起來。

  余至明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車身上的運動相機啟動，把拍攝到的畫面通過藍牙實時傳輸到了手機屏幕上。

  只見手機屏幕上，顏色有些慘綠的畫面中，一個把自己包裹在外套中的嬌小身形，鬼鬼祟祟的來到了車身近前。

  余至明解除了安全鎖，按亮了車內的螢光燈，伸手打開了車中門。

  「嘻嘻，我就知道你醒了。」

  隨著嬌滴滴的聲音，嬌小的身形攜帶著寒氣低頭鑽進了車內。

  緊接著，這傢伙關好車門，踢掉腳上棉拖，丟掉身上外套，麻溜的進了被窩，游進了余至明的懷中。

  感受到懷中之人身著單薄睡衣，腳丫子也是光著，全身涼涼的，余至明就把身體貼緊了對方一些。

  「穿這麼少就出來，不怕感冒啊？」

  古青檸嘿嘿笑道：「就中間這幾步路而已，沒事的。」

  「哎，你睡的怎麼樣？」

  余至明回道：「還不錯，以後出門在外面過夜，不用再擔心休息問題了。」

  察覺到兩隻小手轉向了身上的重點保護部位，余至明就捏了小傢伙的屁股一下。

  「別亂動，你不是要來情況嗎？」

  「嘻嘻，這不是還沒來呢，你不想嘛？」

  余至明確實有些想……

  一二十時分鐘後，床車內的躁動終於平復下來，只剩下一輕一重兩個喘息之聲。

  余至明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道：「床車的空間確實是小了，動作稍微一大，不是碰頭就是碰腳，施展不開。」

  「嗯嗯，搬去君山府後，根據那裡地下停車場的高度，給你定製一輛升頂房車，能讓你有全力施展開的空間。」

  余至明笑了笑，又抱緊了一些懷中之人，說：「沒有必要，一年也用不了一兩次，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啊。」

  古青檸嗯哼兩聲，轉而說：「昨晚，我和汪水蘇通電話了。」

  「她也覺得，用改善睡眠的藥膳作為主打，效果會更好一些。」

  余至明嗯了一聲，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六點半了，該起床洗漱了……」

  余至明先起床，穿戴整齊後，然後用一床被子把青檸給包裹了起來。

  再然後，把這小傢伙扛在肩頭，一起進了別墅……

  早上七點半，余家姐弟、古青檸等一行五人來到穹頂建築二樓的餐廳吃自助早餐。

  餐廳準備的早點樣數，有二三十種。

  余至明給自己選了滿滿一餐盤的食物，有兩份鍋貼，一份牛肉的，一份豬肉的。

  還有兩個煮雞蛋，一籠灌湯小籠包，兩個素菜餡餅，一份小醬菜。

  喝的是一碗小米粥，一碗豆漿。

  在他們吃早飯期間，古青檸接到了古長岩的電話，說是一大早就有人去敲他的門，說是要退體檢費。

  截止到現在，今早上，他已經給十二人辦理了退款。

  「堂叔，還是那話，想退款的一個也不攔著，乾脆麻利的給他們退。」

  「我們還巴不得沒體檢的全部退款，好讓至明好好的休息一兩天呢。」

  結束通話的古青檸，放下手機，語帶忿忿的哼道：「這些老人真是不知道咋想的？」

  「被人一忽悠就改變了主意。」

  余向晚輕笑道：「針對老人的騙子多，多想的他們被人一撩撥，就改主意，很正常。」

  她又看向余至明，問：「老五，我們吃完早飯就要回去了，你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余至明的腦袋搖了半搖，還真的想起了一件事。

  「二姐家的老大要過生日了。姐，你看著替我買件生日禮物，讓三姐周六給帶回去。」

  余向晚點頭應了下來……

  早上八點，余至明來到了一樓醫療中心，開始了在療養院第二天的體檢工作。

  上午近十點半，余至明檢查完今天的第二十七名老人，和協助他工作的老急診湯醫生一起出了檢查室。

  他沒有著急的去隔壁的體檢室，而是停下了腳步。

  湯醫生明白，這是又有新情況了。

  他趕緊湊到了近前，低聲問：「余醫生，癌？或是大病？」

  「前列腺癌，早期，低危。」

  余至明簡單說完了發現，又低語道：「告知患者的家屬，定期檢查即可。」

  「如無必要，不必告知患者本人實情，徒增他的心理壓力。」

  湯醫生瞭然的點點頭。

  他回頭看了一眼，在小護士的攙扶下緩緩下檢查床的老者。

  作為一位已經七十五歲的老人，得的又是被余醫生確認為低危的前列腺腫瘤，確實沒有必要去醫院遭罪進行治療。

  湯醫生知道，低危的前列腺癌，一般又被稱作是「惰性癌」。

  惰性癌的意思是腫瘤生長比較緩慢，侵襲、轉移周邊組織器官的概率較小。

  有些惰性癌甚至十年、數十年，都不會出現嚴重症狀。

  臨床上有不少老年男性，在去世後屍檢的時候才發現了前列腺腫瘤。

  這說明惰性的前列腺癌，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質量與生命造成不良影響。

  帶著瘤這樣活，不帶著瘤還是這樣活。

  那麼對於此種「懶癌」，追求根治、殺滅意義，其實就不大了。

  尤其是，這位老人已經七十五歲。

  說的難聽一點，他花大價錢去主動根治干預這前列腺癌，說不定再過上三五年，就會因為其他原因去世了。

  當然了，不治，也不是放任不管。

  「惰性癌」不是說一定不會進展，有小部分患者的惰性癌，還是有可能會進展為侵襲性較強的類型。

  所以，余醫生還提出了「定期檢查」。

  要對腫瘤的進展態勢，進行動態監測，以期在發現癌症出現不妙進展時，能及時採取干預措施……

  湯醫生看到進了隔壁檢查室的余醫生，已經上手做起了檢查，快步走了進去，拿起小本本，還有手機，做起了病情記錄……

  穹頂建築三樓的一間棋牌室，幾十位老人正在熱火朝天的打麻將，打紙牌。

  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在一位三四十歲男子陪同下，慢步走進了棋牌室。

  這位老者直接來到了房間西南角，兩人旁觀，四人打打麻將的麻將桌前。

  「老吳，你終於來了，再來一人，我們就能再湊一桌了。」

  被喊做老吳的老者，苦笑道：「我兒子來接我了，我要回城了。」

  「我這一去，有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我特意過來和你們幾個朋友告別一下。」

  這話聽著有些不對，附近幾桌的人，紛紛停止了打麻將，打紙牌。

  更有人關切的開口問道：「老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吳長嘆一聲，說：「昨天的檢查，我被查出了肺癌，只是我被瞞住了。」

  「療養院通知了我兒子。」

  「我兒子要今天一早趕來，接我回城去大醫院，做進一步的確診和治療。」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

  有人開口道：「我看到412房間的老錢，半小時前也被他的家人接走了。」

  老吳道：「他應該也是在昨天的身體檢查中，被檢查出了身體大問題。」

  「唉……」

  他又朝眾人擺手道：「各位，再見了。過去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多多原諒。」

  「我這一去，很可能就陰陽兩隔了。」

  老吳的兒子忍不住了，勸說道：「爸，你就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人家余醫生都已經明確說了，你雖然是肺癌，但是屬於早期，症狀還不明顯。」

  「積極治療，努力配合的話，再活上十年八年，都不成問題。」

  就在這時，有一個大嗓門響起，「女兒，我問你一下，療養院昨天聯繫你了沒？」

  隨著聲音，棋牌室的人就看到了一個身高馬大的老人，正拿著手機通話。

  「女兒，你先別著急啊。」

  「我這次沒和別人發生矛盾，我保證。我就問你，昨天有沒有療養院的人聯繫你？」

  「女兒，你確定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老人長鬆了一口氣，接著解釋說：「女兒啊，我告訴你，昨天我被很有名的那位余至明醫生做了身體檢查。」

  「我擔心被檢查出了大問題，療養院沒有告訴我，而是先聯繫了你。」

  「沒聯繫就好，說明我身體沒大礙……」

  棋牌室內，有七八位老人，也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家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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