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疼,你給我看看。

  回到城中村那套房子時,已經晚十點了。記住本站域名聶攰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盤餃子,柳煙抱著手臂,靠著桌子,問道:「你提前做的?」

  餃子上還放著保鮮膜,聶攰撕開,說:「白天陳鳴休假過來,帶了兩個戰友買了些食材,三個人一起做的。」

  「那你特意留?」

  她笑著反問。

  聶攰眼眸掃來,淡淡地看她一眼,隨即走進廚房。柳煙走到廚房門口,看著他煮餃子,「老爺子呢,住哪?」

  「明豪華庭。」

  柳煙點點頭。

  她說:「我想抽根煙。」

  聶攰:「抽屜里有。」

  柳煙放下手臂,走向茶几,在茶几下一把拉開,裡面放著一盒女性薄荷煙以及一個小巧的打火機。

  煙是她常抽的那一款。

  柳煙笑起來,看向從廚房裡出來的男人,「煙也是特意買的?」

  聶攰沒應,站在桌子旁,調醬料。柳煙站起身,來到他身側,她額頭抵在他的肩膀,纖細的指尖拉著他的衣擺,嗓音含笑:「要扎進褲里嗎?」

  聶攰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別鬧。」

  柳煙抬頭,「這算鬧?」

  聶攰眸光垂下,看著她明艷的臉,眼眸暗了幾分。柳煙問道:「在部隊的時候,會自己解決嗎?」

  聶攰眯眼。

  沒應。

  柳煙:「想著誰解決?」

  她的手臂突然被他反轉著按在身後,身子往他身上跌去,聶攰低頭,說道:「我們安靜吃餃子,如何?」

  柳煙笑眯了眼,她說:「你這是把我當犯人啊,我疼啊。」

  聶攰捏著她的手腕,修長的手指落入她的掌心,柳煙握住他的手指,他頓了頓,鬆了一些,指尖跟她交纏在一塊。

  時間跟靜止一般。

  十幾秒後。

  聶攰:「吃餃子。」

  柳煙眨眼,「行吧。」

  他鬆開她以後,柳煙便坐下來,拿了筷子,沾了醬開始吃,她今晚確實沒吃什麼東西,全是酒。

  她晃動著手臂,說道:「疼,你給我看看。」

  她舉起手。

  聶攰靠著桌子,看著她白皙的手臂,他握住她的手腕,道:「疼不到哪裡去,我沒用力。」

  「嘖。」

  柳煙抽回手,這會兒不撒嬌了。

  吃完餃子晚十一點半,柳煙看聶攰洗完碗出來,她在陽台掐滅煙,走出來說道:「我先回去,叫了司機來接。」

  她打開門。

  聶攰靠著鞋櫃,從褲袋裡摸出手機,按亮了看一眼,屏幕上信息很多,其中好幾條是林裴的。

  他把手機轉了下遞給柳煙。

  柳煙順手接過,走出門,外面樓道還是昏暗,樓上有人在吵架,聶攰跟在她身後,送她下樓。

  巷子裡的路燈晝夜亮著,邁巴赫停在巷口,車身敞亮,柳煙轉身。聶攰手插褲袋站在台階上。

  柳煙一笑,眨了幾下眼,隨後上前兩步,勾住他的脖頸,偏頭親吻了下他的唇角。

  聶攰眼眸一縮。

  他垂眸。

  柳煙唇角勾著,「晚安。」

  聶攰嗓音低啞,「晚安。」

  柳煙一笑,鬆開他,一頭大波浪垂在肩膀上,她踩著高跟鞋,手插褲袋裡,從容淡定地朝那輛邁巴赫走去。

  司機下車開門。

  柳煙彎腰坐了上去。

  溫暖柔軟的觸感還留在聶攰的唇邊,他眼眸深了許多,指腹輕揉了下唇角。邁巴赫開走,巷口一片敞亮。

  司機姓黃,是老爺子的專用司機,也算是老夥計了。他看了眼內視鏡,問道:「柳煙,要抽菸嗎?」

  柳煙支著下巴,搖頭:「不了,黃叔叔。」

  黃立點點頭,收回視線,「今晚應酬喝酒了?」

  「嗯。」

  黃立並沒有問她為什麼會跑城中村,猜也能猜到一些,他看著路況,道:「過兩天老爺子生日,有什麼安排沒?」

  柳煙往後靠,長腿交疊,笑道:「那得看爺爺想怎麼辦了。」

  黃立一聽,說道:「不管如何,你自己要記住。」

  柳煙輕笑:「放心吧。」

  回到家,今晚老爺子已經睡下,柳煙看到茶几上擺放著菜單,她看陳姨一眼,陳姨笑道:「今年生日可能要辦一辦。」

  老爺子痛失大兒子之後又失去了兒媳婦,這三年來老爺子一蹶不振,今年柳煙帶林裴回來,老爺子才好一些。

  看來也有精力過生日了。

  柳煙含笑:「好事,明天我跟爺爺商量一下。」

  「好。」

  柳煙回了樓上,洗了澡,今晚沒有去書房,她擦好潤膚露直接睡下。她已經很少做夢了,今晚倒是夢到了一些往事。

  聶攰入伍那個夏天。

  她正跟他熱戀中,聽見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從本家跑去城中村,看著從樓道里走出來的男生。

  柳煙下意識地後退,她說:「我跟入伍,你二選一。」

  那會兒的男生身材修長,勁瘦,手背冒著淡淡的青筋,他聽見這話,低下了頭,道:「阿煙,我之前跟你談過。」

  柳煙聽罷冷笑,「沒有,我從來沒在這件事情上點頭,你還記得阿姨生你的時候,你爸爸在哪嗎?難道你也想要我這樣?」

  聶攰抬眼,他說,「對不起……」

  柳煙眯眼,她笑起來,「那我就會恨,如果你放我一個人生小孩,連個可依靠的都沒有,我肯定會恨的。」

  聶攰沉默地看著她。

  許久。

  他說:「對不起…」

  柳煙轉身便走。

  再後來,兩家老爺子也為此鬧翻,一個商場裡浮沉一個經歷過風雨,鬥起來誰也不讓誰。

  長輩的出手,讓他們離得更遠。

  醒來時,一頭的汗,柳煙從床上坐起來,開了床頭燈,她下了床,點了一根煙走到陽台,覺得往事愈發清晰。年少時的她有些偏執,覺得聶攰全都是她的,包括他的未來。

  確實沒想到他的未來里沒有她。

  那會兒是恨啊,哪怕他在雨夜裡站了一個晚上,她連窗簾都不願意拉開,多年後等她非要拿到柳氏主事權的時候她才明白,人這一生,總有一兩件事情是薄弱的情感無法擊潰的。

  他的入伍。

  以及她的柳氏。

  他們都在走父母一直在走的路。

  想明白了,才會強大。

  深夜,夢裡一片花海,聶攰突地從夢中醒來,他睜眼,胸膛起伏,幾秒後,他從床上下來,脫下灰色的上衣,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他轉而進了浴室,浴室門關上,水聲響起。

  他靠著牆,閉眼,任由水珠往下灑落。

  滿腦子都是她,見一面畫面就愈發清晰。許久,浴室門開,男人帶著一身的水汽走出來。

  長褲有些松垮地搭在腰上。

  他彎腰拿起桌面上的細煙,取出一根,點燃了靠在牆壁上,垂眸看著煙燃著。

  「柳煙…」

  他低喃著。

  翌日。

  聶攰去了一趟醫院,鄭醫生彎腰看他的傷口,說道:「幸好你昨晚處理得及時,否則今天就麻煩了。」

  聶攰俯身撐著大腿,沒應。郭秀影拿著病歷走進來,匆匆看他一眼,垂下眼眸,把病歷放在桌面上,隨後轉身便出去。

  鄭醫生站直身子,看門口一眼,嘆口氣。聶攰面無表情,看都沒看郭秀影,鄭醫生一邊翻著病歷一邊道:「回軍區,你自己跟林豐陽說。」

  聶攰:「你們何必操心。」

  鄭醫生頓了頓,說道:「你要理解你爺爺。」

  聶攰沒再吭聲。

  他手機響起,他拿起來看一眼,是周揚發來的微信。

  周揚:聶帥今天有空?

  聶攰:什麼事?

  周揚:今天要去賽車場,估計林裴會去…

  聶攰:給個地址。

  周揚:我去接你,在哪?

  聶攰:軍區醫院。

  周揚:OK。

  十來分鐘後,聶攰穿上襯衫,把領口全扣上,離開鄭醫生的辦公室,郭秀影從拐角拿著病歷走出來,迎面碰上,郭秀影頓了頓,想說話,男人已經直接從她身側走過,連眼神都沒移一下。

  郭秀影:「……」

  保時捷抵達醫院門口,聶攰走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彎腰坐進去,周揚指尖夾著煙,笑著看他一眼,「去處理傷口?」

  聶攰往後靠,「嗯」了一聲。

  「還有多久能好?」

  「半個月左右。」

  周揚點點頭,接著道,「林裴就是個普通的紈絝子弟,花家裡的吃家裡的,夠吃夠花夠用,但是真要讓他做點什麼,他做不來,煙姐當初選他,我們也挺詫異,不過這林少爺有個好處,就是聽話,乖巧,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煙姐看上他的原因。」

  聶攰沒吭聲。

  周揚看他一眼,「聶帥,能問一下,你這次為什麼會回來嗎?」

  聶攰淡淡地道:「我只想回來看看她。」

  但他或許沒料到,只一眼不夠,還想知道她的更多更多。

  周揚挑眉。

  很快,車子抵達賽車場,今日天氣好,碧空晴朗。停好車,聶攰跟周揚往跑道走去,林裴穿著兜帽上衣站在跑道上,正在跟人打電話,下面有跑車停在跑道上,另外幾個世家少爺站在那兒聊天。

  周揚笑著上前,拍了下林裴的肩膀,林裴一轉頭,便看到穿著黑色襯衫跟長褲的聶攰。

  男人手插褲袋裡,身材頎長,眉眼如刀鋒一般,他沖林裴點點頭,林裴反射性地感到壓迫感。

  他也點點頭,隨後問道:「周少,你帶煙姐的同學來幹嘛?他也玩這個?」

  周揚笑道:「你猜?」

  林裴遲疑著,下面有少爺發現周揚,立即喊他,周揚跳下台階,走下去。林裴掛了電話,下意識地看了眼那邊的男人。

  聶攰走過來,長腿勾了下一旁的椅子,隨後坐下,他看著跑道。林裴不知為何,他走過來,他這危機感就來,他錯開兩步,尋了個位置坐下,低頭按著手機。

  「你跟柳煙,是家裡介紹的嗎?」低沉的嗓音響起,林裴一頓,刷地抬頭看了過去。

  聶攰轉過頭,眼眸如墨,挑了下看著他。

  林裴有點慌,「對,家裡介紹的。」

  「幾年了?」

  林裴:「關你什麼事?」

  聶攰:「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只是你為什麼還需要她給你投資?你在花她的錢?」

  林裴臉一下子變紅又變白,他說道:「既然是投資,怎麼能算是花她的錢,難道賺了不算她的嗎?」

  聶攰:「那要是虧了呢?」

  林裴:「……」

  他拳頭微微擰緊,這人找茬。

  這人不懷好意。

  他跟柳煙絕對不是同學那麼簡單。

  這時,林裴的手機響起,他低頭看一眼,接著看聶攰一眼,站起身,接了。那頭,來電是柳老爺子。

  聲音粗糲,但帶著輕鬆,「林裴,後天爺爺生日,你記得來參加。」

  林裴一聽,笑道:「好啊,爺爺怎麼親自打電話過來,讓煙兒跟我說就是了。」

  他直接從聶攰的跟前走過,聶攰聽到電話那頭老頭的聲音,他神色不動,直到林裴走過去了,聶攰身子才微微往前傾,低下頭,骨節分明的手指交握著。

  聽著林裴說的每句話。

  爺爺。

  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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