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兩個多小時慢慢小了下來,綿綿細雨,世界朦朧,道路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水堆,天邊烏雲不散,天暗的像是下午四五點鐘。
程栩然透過門看著外面昏暗的世界,覺得差不多該走了,心情很奇妙,被困到這一間小店裡她有那麼幾秒鐘的胡思亂想:暴雨,一整天,待在一起的男女主。
她應該算是在道別前拿了一回女主角的劇本吧。
然而並沒有。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程栩然提出道別,宋硯清沒留,送她出去,拿起旁邊的傘。
出了店門,天很冷,陰沉沉,程栩然說:「我自己去公交車站就好。」
宋硯清看她兩眼,把傘遞給她。
「再見。」程栩然打傘往弄堂外走,裙擺微晃。
宋硯清站在屋檐下,低頭手掌攏著火,擋風點菸,一簇幽藍跳躍的火苗映出深邃眉眼。
狂風陣陣,傘面幾乎被掀飛,程栩然吃力抓住傘柄,下一秒——一隻骨節修長而分明的手握住黑色傘柄,在她的手上方,淡色青筋很漂亮。
她身後是他的氣息。
宋硯清一手撐傘,身高腿長,幾乎籠著她,衛衣帽子被他扣到頭頂,碎發打下來,眉眼漫不經心:「走吧。」
程栩然默然,沒再說話。
對面的顧奶奶看著撐一把傘的兩個人,戴著老花鏡,慈祥問宋硯清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有事啊奶奶。」宋硯清氣質沉澱著從容的溫和,側臉輪廓有些朝氣的痞帥,「下次。」
他們走遠,顧奶奶眼巴巴望著,回頭絮絮叨叨跟自己不爭氣的孫女說。
「硯清一表人才,還是單身,講禮貌,跟我們乖乖很配,奶奶相中他咯,你沒事多給硯清送點好吃的過去,聽到沒有?」
「聽到啦!」
那叫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
外孫女聳聳肩,跟閨蜜發消息:今天發現我們家隔壁的新老闆,是個極品。
他年紀看上去也不大,不知道是大學生還是畢業了,說不定還是同一個學校,下次問問!
「餓死了,有沒有做飯?」顧母拎著一個包從外面進來。
「天天打麻將,還用吃飯嗎?」顧悅雯譏諷。
「打麻將不想發家致富嗎,要不你給我領個金龜婿回來!」顧母虎目圓瞪,眼白好大一片。
顧奶奶在廚房顛勺,嘴裡念叨:「菜一會兒就好了,雯雯你把排骨留出一盤,等小宋回來給他送過去。」
「媽!你別總讓雯雯接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顧母不樂意了,「那個小宋剛來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成天捧著個電腦不務正業,別被他外表矇騙了。」
顧玥雯玩手機看小說,不吭聲。
顧母不滿拽住顧悅雯手臂:「你聽到沒有!」
「還有隔壁店的武紹陽,這都三十來歲了,跟那個小宋一樣沒正事!聽說以前還離過婚,指定是他老婆嫌他沒本事跑了!」
「你拽疼我了!」顧悅雯大喊。
「我是為你好!雯雯你可是大學生,以後是要嫁個好人家的,離這種人遠一點!」顧母比她嗓門更大。
「我知道了!」顧悅雯不耐煩道。
他們是在院子裡說的話,這老巷子本就不隔音,再加上大門沒關,被宋硯清叫回來的武紹陽斷斷續續給聽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