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回到羅斯福家族，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青城西港碼頭上。
李十二對柴德叮囑道。
「但願，我們還能相見。」
柴德臉上寫著一絲淡然，或者說，舒暢。
「沒有問題，我已經對外散播消息，聲稱你已經找到線索。而線索，就在我身上。按照我教你的說辭，切記！」
李十二拍了拍他肩膀：「惜花婆婆的性格，我很清楚。你和蘇葵，都會很安全。」
頓了頓，他補充道：「在我死之前，你們都會很安全。」
「謝謝。」
柴德有些失神。
保全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曾經一直要殺的人。
這怕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了吧？
「既然你幫我做事，那就是我的朋友。」
李十二說完，從口袋裡拿出兩個紅包，遞到柴德和蘇葵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
蘇葵直接將紅包接過來，當著李十二的面拆開。
「你不知道，當著我的面拆開，顯得很沒有禮貌嗎？」
李十二將另一個紅包塞到柴德手裡，很不滿意的看著蘇葵。
「呵，想不到你李十二，還在乎這種繁文縟節？我一直以為，你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呢？」蘇葵打開紅包，發現裡面塞了張一百元。
「就一百塊？」
「蘇葵，你不要可以給我！我可跟你講，這兩張一百塊，我畫了好幾個小時。」
李十二臉色一沉，作勢就要搶回來。
「謝了！」蘇葵直接將這張鈔票塞進紅包，同時揣到口袋裡：「怎麼，突然要送我們禮物？而且，你好歹是個大富豪，一百元也得畫？」
「錢在老婆那裡，沒得辦法，只能畫兩張意思意思。」李十二尷尬一笑：「過年了。我們東方習俗，要給紅包。」
「今天才臘月二十九，明天是年三十。」
蘇葵眉毛一挑，這紅包，是不是有點早。
「今晚你們離開，若是明天再送，我不是還得花郵費。哎我說，你這人，事情怎麼這麼多？」
李十二沒好氣的說道：「滾！滾！滾！」
「我也有禮物要送你。」蘇葵將手伸進自己的行李箱裡，一頓摸索，終於拿出來面小鏡子。
鏡子十分古樸，看上去應該有一些年代感。
等李十二將鏡子轉過來的時候，眼睛忽然眯成一條線。
後面。
寫著一個『溫』字。
溫靜珠！
當年他的貼身侍女之一！
再加上那隻髮簪……
「在哪找到的？」
李十二抬起頭，看著蘇葵。
「下午的時候，我去了趟劉家。感覺這東西和那玉簪類似，所以就送給你咯。」
蘇葵說完，臉上掛著笑意：「不用感動，你好歹救過我的命。」
「李三通都沒找到，你竟然找到了？」
李十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之前已經派白鳴悄悄去劉家檢查過，劉髮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而且李三通來到青城，第一件事肯定要把劉家翻個天翻地覆。
沒有找到東西，才把蘇葵抓起來審問。
可現在，蘇葵竟然第二次拿到劉發的東西？
「問那麼多幹嘛，不要給我！」
蘇葵伸出手，李十二趕忙揣進口袋裡。
「李先生，我也想送您一件禮物，但是……」柴德尷尬一笑：「我可沒有這樣的東西，您需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缺，你回去以後，做好我的內應。事成之後，還你自由。」李十二笑著打趣道：「我說過，除非我死，否則惜花婆婆不會傷害你們，可別作死打我臉啊！」
「不行！」
柴德搖搖頭：「李先生，你一定要說一樣東西。」
「自行車吧！」
李十二擺手道：「自行車鍛鍊身體。而且我明天要跟老婆去她姥姥家過年了，你下次來的時候，送我輛自行車就好。走啦，再見！」
說完。
他看了面前兩人一眼，轉過身朝著碼頭上的一輛轎車走過去。
白鳴正站在那裡，不停張望。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鏡子的真相？」
望著李十二的背影，柴德兩隻手插進西服褲子口袋裡，意味深長的問著。
「他救下你我的命，說過多餘的廢話嗎？」
蘇葵側過頭，笑著搖搖頭。
「也對！看來我要好好送他一輛自行車。」
柴德朝著身後招招手，一名僕人立刻跑過來。
「給我定製一輛自行車，越貴越好！鑽石，金子，只要是貴的東西，通通給我用上！一定，要彰顯我們羅斯福家族的財力！而且要加急，明天早上，給我送到他們家門口！」
「明白少爺！」
僕人面露難色：「可是時間……」
「有錢能使鬼推磨！老子有錢！懂嗎？給他們十倍工資，弄不出來，我讓他們公司破產！」
柴德冷冷說道。
「可是他喜歡低調。」
蘇葵一攤手，表示很無奈。
「你看天上。」
柴德看著頭頂的夜空。
「月亮就算想低調，也只能在陰天的時候不被人注意。只要雲開，就算星星再亮，可最顯眼的，還是月亮。」
「你說李十二是月亮？這個比喻挺有趣。」
蘇葵看著天空，還算認可這個說法。
「不！」
柴德搖搖頭，一臉嚴肅：「他是太陽！就算是在黑夜，照在月亮上的光，仍舊那麼顯眼！」
說完，他轉過身，走到輪船上。
「你還……真是個馬屁精啊……」
蘇葵眉毛一挑，跟著上船。
此時的五湖會館。
冷冷清清。
蘇提山的棺材，擺放在會館的中央。
兩邊是花圈，還有一些燒成灰的紙錢。
可笑的是，五湖會館大門口，仍舊掛著大紅燈籠。
人走茶涼。
樹倒猢猻散。
那些曾經背叛白鳴的人，只能再次歸順。
蘇提山也應了自己剛來那時，對歐陽南梔說過的話。
葉落歸根。
當年他從青城離開。
如今，死在青城。
此時。
一道人影緩緩走進來。
來人穿著一身黑色風衣，戴著一副黑手套。
臉上，也蒙著黑紗。
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他慢步走在五湖會館內，腳下的皮鞋踩著石板，發出『嗒、嗒』的聲響。
「老傢伙，我上次臨走前說過，希望看到的，不是你靈位。」
司馬無忌走到棺材前，輕輕用手拍了拍：「你呀，就是不聽話，和當年一樣。」
沉默五分鐘後。
他默默點燃一支煙，蹲在棺材面前，燒了一沓紙錢。
「婆婆來了，她終究還是等不及了。但是你放心，有朝一日，我會拿著她的人頭，在你靈前祭奠。然後，下去陪你。」
嘩啦！
一陣風吹來，將燃燒的紙錢吹得漫天飛舞。
火光四濺。
「他娘的，死了你還作妖！」
司馬無忌站起身，在蘇提山靈前插了三根煙。
一腳將燒錢的鐵盆踢翻，轉身離去。
「狗日的，燒壞了老子新買的皮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