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未靜。
原本還很喧囂的小樹林，頓時變的冷清。
大家似乎很默契的給指揮使大人騰出私人空間，全都離開帳篷，到幾百米外繼續娛樂。
看樣子，最近應該沒有敵人會過來。
他們也不需要提心弔膽。
小樹林中央的帳篷內，柳千蝶終於可以躺在床上。
她甚至都忘了，躺在床上到底是什麼感覺。
舒服。
雖然只是簡單的野外臨時床，可相比在黑松盟的冷板凳，的的確確是舒服太多了。
柳千蝶真的不想起來。
「姑娘，又見面了。」李十二掀開帳篷的門帘，慢步走到她面前。
「是啊，又見面了。上一次我該罵你，但這一次，我真的該感謝你。」柳千蝶側過頭，輕輕眨了眨右眼，非常俏皮可愛。
雖然這破舊的旗袍，還有鮮紅的嘴唇，看上去像是久經風塵的少婦。
但柳千蝶眨眼的動作，頗像一個俏皮可愛的小姑娘。
不得不承認，換作一個正常男人，絕對扛不住這種誘惑。
「如果我被那混蛋抓走，下場會很可憐。」柳千蝶再次擺出楚楚可人的模樣，嘟著嘴，嬌滴滴道：「那混蛋會打我的，搞不好，還會要了我的命。」
「那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會要了你的命？」李十二抄起破天刀偽裝而成的破天劍，輕輕貼在柳千蝶手臂處。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粗暴對我的。既然你把我救下來，那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柳千蝶嘟起紅唇，舌頭緩緩伸出。
「行。」李十二手中劍刃輕輕一划。
滋！
柳千蝶痛苦的坐起，完全不顧近乎崩潰的身體。
「你……」她驚恐的看著手腕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手腕處的傷痕，變得漆黑，像是被燒焦一樣。
不過，幸好只有一道。
若是再深些……
柳千蝶不敢想。
她喉嚨動了動，木訥扭過頭，看著李十二：「你手裡拿著的……」
「早年，我哥哥在荒山上拾到一塊鐵，便用它打造出這把劍。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長天。」
李十二轉動手上這把長劍，同時指了指腰間陰陽：「這把，叫秋水。」
「可……」柳千蝶完全處于震驚中，目光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麼，現在我來回答你，你的猜測沒有錯，這把劍可以殺死你們不死族。」
說著，李十二把劍架在柳千蝶脖頸處：「兩條路，很慘的死，或者光明的活。」
足足一分鐘，柳千蝶才緩過神來，眼睛裡帶著尚未消散的驚訝。
「我……還能活著？」此時的她，再有沒有那種浪蕩。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
或者說，不敢相信。
「你當然可以活著。」李十二輕笑道：「選擇權在你。」
「你要我做什麼？」柳千蝶眼睛裡閃過一抹好奇。
最近這是怎麼了？
馬高明被殺，自己又被威脅。
似乎只要不聽話，就會丟了性命。
但，總好過落在夜不歸手裡。
共事多年，她對這個昔日的上司再清楚不過。
「先聊聊，說說你為什麼要幫著南山寒。」李十二收起長劍，插在腰間劍鞘處：「我默認，你想活。如果你要死，我一劍就可以滿足你。」
「好，我說。」柳千蝶咬著嘴唇，坐在床上，兩隻手無措的抓著旗袍，眼睛裡滿是不安。
「我原本……原本是想要等帝被營救出來再出現。」
她抬起頭，看著李十二：「可。有一天，萬山盟的人找到了我，還給我一樣信物。」
「什麼信物，快些說。」李十二拉過來一把椅子，給自己倒了杯茶，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聽著。
「你或許不知道，當初帝是怎麼成為不死族領袖的。」
「這可是頂級秘密，我什麼都說，你一定不能殺我。不然……」
說到這，柳千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威脅嗎？
似乎她沒有談判的資格。
「我向來憐香惜玉。」李十二點了點頭，舉起茶杯示意她繼續說。
「我問個問題。」柳千蝶低著頭，眼睛悄悄瞄著李十二，像是犯了錯誤害怕被懲罰的孩子。「你是不是……太監啊？」
「噗……」
李十二一口茶水噴到她臉上，一下子跳起來：「姑娘，你不能罵人啊！」
「我……當我沒問。」不知怎麼的，柳千蝶想起黑松盟看守自己的那幾名太監。
世上男人見到自己，少有這般淡定的。
可她在對方眼睛裡，看不出一點波瀾。
「你還是說說信物的事吧，我擔心我的劍，像我的心一樣冰冷。」李十二悠哉悠哉的說著。
「帝……當初帝背叛他的師傅，帝師。而後，成為部落領袖，我們正是靠著帝，才有今天的長生不死。」柳千蝶說完，開始解開自己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
「帝的師傅，我們一直稱其為帝師。可奇怪的是，除了帝師，我們全都皮膚慘白，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並且對於痛感，會比尋常人更加敏感。」
「帝師消失了。具體在哪，我們不清楚。這是不死族的秘密，我們也不敢去問。」
「當年，我們都是帝師的手下，可現在，為了不死，只能投奔帝。那時候，帝師是不願意給任何人長生的。也正是這樣，我們才死心塌地的跟著帝。」
「可奇怪的是，那天找到我的人，給我拿出的信物，居然是當年帝師的令牌。」
「那令牌不可能有假，當年那個時代的人，包括夜不歸在內，都認識。」
「我好奇，便跟著來人去了左丘山。」
「去了以後，才知道拿著令牌的人，是帝師後人。」
「我之所以沒有懷疑，是因為那個人和帝師一樣，完完全全是個正常人。」
「她開出了我難以拒絕的條件，要求我為她效力。至於帝……當年那個位置，本就應該是帝師的。」
「她叫蘭惜夢，是左丘山現在真正的掌控者。」
「在她身邊，還有一隻舔狗。看上去，不像是我們不死族的人。」
柳千蝶回憶著。
「姬？」李十二挑著眉問道。
「對，我聽蘭惜夢叫他小姬姬。」柳千蝶忽然回過神來，有些意外道：「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