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師。您怎麼上來了？」

  電梯門被打開，黑牢看守者立刻圍上去。

  走出來的不是張啟明，而是之前下去的張萬白。

  「典獄長呢？」張萬白神色慌張：「離山老鬼的封印鬆動了，下面十分危險！快叫典獄長過來，我們商量該怎麼處理！這個魔頭如果出現，我黑松盟一定會生靈塗炭！」

  他不住張望，臉上滿是焦急和恐懼。

  「典獄長……典獄長剛下去了……」有宗師慌亂走到顯示器旁，按下通話鍵。

  可第十九層，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快接啊，師傅你可千萬別有什麼事。」長青在一旁急的滿頭大汗，心裡不住祈禱。

  聯想到張啟明下黑牢前，對他說的那番話，長青心裡猛的一沉！

  他回過頭，看到張萬白正不住張望。

  這神情，似乎並不是恐懼，而是擔心。

  長青不傻，他很想衝過去質問，但他更清楚師傅下去前留下的那番話，有多重要。

  意料之中，視頻沒人接。

  「我們下去看看！」有宗師已經按捺不住。「你們，去拉響警報。記著，停掉所有電梯，只留這一個。如果我出現意外沒有上來，立刻封死所有出口！」

  說話的老者是張啟明大弟子，也是黑牢的副典獄長。

  這種時刻，他不在乎自己生命，他在乎的是師傅安危。

  還有黑松盟無數平民的生命！

  「師兄，我們和你一起下去！」

  不少張啟明弟子明知要面對離山老鬼，卻沒有任何懼色！

  死亡，亦無所懼。

  看到這一幕，張萬白搖了搖頭。

  張啟明的的確確是個人才，教出的徒弟，全都大義凌然，捨生忘死。

  但很可惜，離山老鬼點名要張啟明的命，並且只給他一小時時間。

  時間緊迫，為了萬全之計，他只好犧牲這個為黑松盟奉獻一生的人。

  畢竟在權力面前，就沒有誰不能犧牲！

  大不了日後開個追悼會，將其厚葬，順帶嘉獎一下。

  「師弟們，如果師傅有什麼意外，你們還肩負著報仇的重擔！而且這黑牢內的機關，只有你們清楚！聽我的，如果三分鐘內我沒有上來，立刻斷電，將出口封死！」張啟明大弟子說完，毅然決然的走進電梯，朝著師弟們深鞠一躬。

  這一走，很可能是永別。

  「送師兄！」長青大吼一聲，雙目滿是紅血絲。

  他想哭，可不可能哭！

  幾十名宗師站在電梯前，深鞠一躬，眼睛裡滿是憤怒和痛恨！

  大家都知道，師傅可能出了意外。

  師兄這一下去，基本沒有回來的可能。

  「都給我振作起來！」電梯裡的大師兄暴喝一聲：「師傅說過，他張啟明門下，沒有孬種！哪怕師傅戰死，你們也不許哭！收起眼淚，上陣殺敵！」

  砰！

  電梯門閉合。

  急速下落。

  長青沒有說話，默默轉身，離開黑牢。

  這一走，或許他會被罵懦夫，被千人所指。

  可他不在乎

  他要復仇。

  站在黑牢大殿門口，長青回過頭，看了張萬白一眼。

  後者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和誰聯繫。

  這種淡定、從容。

  怎麼看都不像是恐慌。

  「狗！」

  長青絕望的冷笑一聲，朝著地上啐了口：「呸！」

  他脫下黑松盟為黑牢定製的工作服，摘下腰間黑松盟皇室定製黑牢的令牌。

  最後，從口袋裡摸出皇室的榮譽勳章，丟在地上。

  狠狠踩了腳。

  「狗娘養的。」

  說完，長青轉過身，朝著黑牢深鞠一躬。

  足足十秒。

  他才直起身。

  而後。

  跪在地上，朝著黑牢第十九層位置，磕了三個響頭。

  昂首離開。

  黑牢的電梯，停在十九層。

  短暫停留後，迅速上升。

  「斷電！」

  有人大喝一聲，準備衝過去斷電。

  可張萬白卻攔在他身前：「萬一裡面是張啟明呢！」

  「師傅原話，即便裡面是他，也必須斷電！而且，今天師傅臨下去前，罕見的交代長青師弟幾句話，明顯早已預料到自己會有不測！」張啟明弟子紅著眼睛，怒吼道：「張宗師，讓開！」

  眼見著電梯不斷上升，這名黑牢看守者直接推開張萬白，一掌拍在電源開關上！

  電梯停止。

  停在第五層。

  所有人都看著電梯口，胸口悶得喘不上氣來。

  砰！

  一聲巨響。

  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砰！

  又是一聲！

  大殿開始搖晃！

  「拉警報！」

  有人呼喊著，整個黑牢亂做一團。

  轟！

  一聲巨響！

  電梯口亂做一團，塵囂四起。

  許多靠近電梯口的武者，都被劇烈爆炸聲震倒在地。

  餘下的人，眼睛死死盯著那塵囂之處。

  啪！

  終於。

  安靜的黑牢內，出現腳步聲。

  一隻殘破的拖鞋，緩緩探出。

  踩在地面上。

  而後！

  一名光著上身，滿身是血，穿著殘破短褲的披頭散髮男子。

  從塵囂中走出。

  「嘶……」

  男子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雙手。

  「這陽間的空氣，真新鮮。這陽間的光，真刺眼啊！」

  他狂笑不止，雙手猛的一抓！

  兩名離他最近的宗師，直接被離山老鬼捏在手中！

  高高舉起！

  「以爾等之血，洗萬里河山！」

  砰！

  兩名宗師瞬間爆作兩團血霧！

  要知道，在外面的世界，宗師是多少武者可望而不可及？

  可在老鬼面前，他們像是螻蟻一樣，被捏死！

  「恭賀老鬼先生出關！」

  張萬白第一個跪在地上，不住的對著那些張啟明弟子使眼神。

  「快！保命重要！」

  他低聲說著。

  「呸！」

  一名年輕弟子朝著這位黑松盟皇室成員臉上啐了口，拔出腰間長劍。「張啟明大師外門弟子宋廣義，今日要除掉除掉你這魔頭！」

  話音未落，他迎著離山老鬼衝去！

  砰！

  人剛走出兩步，便爆作一團血霧。

  鮮血，濺了張萬白一臉。

  這位皇叔身子一顫，眼睛裡帶著恐懼。

  死亡，竟離的如此之近……

  「張啟明門下弟子張高昌！」

  「宋文！」

  「高升明！」

  ……

  黑牢內，尚能喘息的武者們，一個個拔出武器，報上名號，眼睛裡帶著赴死的決心！

  「除魔衛道！殺！」

  數十人，如同蚍蜉撼樹，直奔離山老鬼殺去！

  砰！砰！砰！

  一陣血爆聲。

  滿地碎塊。

  幾十把失去主人的長劍，掉落在地上，好似發出一聲聲哀鳴。

  張萬白喉嚨動了動，不停眨著眼睛。

  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