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身後，站著神情冷漠的江珊。
「女兒，不要聽她胡說！」司馬無忌心中一驚，身子靠在門框上，指著老婦人：「她的話，不可信！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父親！」
「我還是她的母親！」
鐺！
惜花婆婆手中銅杖狠狠敲擊地面，直接震碎了數塊地磚！
「我懷胎十月，將她生養下來！而你，做了什麼貢獻！真要說作孽，那也是我們一起做的孽！可最起碼，我還有生她的恩情！你除了利用，索取，到現在繼續欺騙利用，司馬老賊，你可曾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聽到這些話，江珊臉上的神情，更加陰冷。
她不再是剛從地下走出那個的江珊，心思沒有那麼單純，腦子也沒有當初那樣簡單。
所聽，所見，所聞，都令江珊逐漸變成一個正常人。
「惜花婆婆！你到底要怎樣！」
司馬無忌站在原地，身上爆發出一股氣場。「我現在是不死族，我不需要再對你唯唯諾諾！老太婆，你為何非要和我作對！」
事實，就擺在面前。
司馬無忌無力反駁，也沒有反駁。
江珊不是傻子，有些事不管再怎麼哄騙，都只有那麼一次機會。
「你傷我，我不計較。你負我，我還不計較。可，你為何要利用我們的女兒！那是我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
說到最後，惜花婆婆眼睛裡帶著淚光。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肥胖的老太婆，竟會有江陵和江珊兩個漂亮的女兒。
「哈哈！笑話，真是笑話！」
司馬無忌指著惜花婆婆，狂笑道：「當初，若不是你和珠做局，我豈會與你發生關係！若不是我被聖主算計，一身本事全部消散，我又怎麼會委曲求全！你們把我當什麼？把我當生育的工具？你們有誰問過我，我是否願意！」
司馬無忌舉起雙手，放在臉上。
「江珊，女兒！」
他喊著。
江珊沒有說話，但眼睛裡滿是憤怒。
她討厭被欺騙！
但當日，若她能仔細詢問惜花婆婆，而不是直接將其打傷，或許也不會被欺瞞。
「女兒！你看看她！看看這個老太婆！你照照鏡子，你看你哪一點像她！」司馬無忌笑的很淒涼。
江珊的確不能接受，但這是事實。
惜花婆婆，就是她的母親。
兩人的容貌，天差地別。
「你是不是好奇，為何你和江陵的長相，都那樣漂亮，可自己的母親，是個醜八怪？」司馬無忌不住笑著，但笑聲里，卻滿是哀涼。
「不是你母親毀容了，她本身就是那個樣子！」
斯拉！
司馬無忌雙手一扯，直接撕碎面罩！
露出下面那張花臉！
「瞧瞧，看看你父親的真正容貌！」他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水，緩緩倒在掌心。
而後！
猛的拍在臉上！
臉上那些花紋，竟在液體作用下，緩緩消散。
露出一張相當英俊的臉龐。
雖然臉上有些皺紋，但不難看出，司馬無忌年輕的時候，是何其英俊！
何其瀟灑！
「我封脈少年郎，哪個不是英俊瀟灑之輩？當年我尚能與姬無塵一爭高下，並且打敗他，坐在封脈執脈者位置！而你……」
司馬無忌指著惜花婆婆，手指不住發抖：「我的地位，和珠一樣！但最後，被你們兩個算計，與你……與珠的下人發生關係，生下兩個孩子！就算我司馬無忌落魄，就算我面臨死亡！可你們有與我商量過？」
下人！
珠的下人！
惜花婆婆眼睛裡帶著憤怒，帶著痛苦，帶著失望！
「司馬無忌！我惜花婆婆可曾對不起你？這些年若沒有我，若沒有大乘殿保護你！你還能這樣安穩的活著？」
見到司馬無忌真實容貌。
江珊徹底愣住了。
兩人的對話，更是讓她直接崩潰！
父母的事情，沒有對與錯。
沒有是與非！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母親！
「惜花，我司馬無忌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任何人！靠的，是我自己！換作別人，誰能在我這樣劣勢的情況下，活到今天？」
司馬無忌眯起眼睛，捶了捶胸口：「男人一生，當頂天立地！可我，像老鼠一樣苟活！我要證明，證明我司馬無忌也可以成為人上人！證明你們都是錯的！我要證明左丘山那王座，不是天生就屬於李十二！」
「你懂嗎！你懂我的凌雲之志嗎！你不懂！你只知道聽從珠的安排，你的格局只有大乘殿！只有七脈！而我！我司馬無忌，我要的是這個世界！」
司馬無忌雙目血紅，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
「我現在……我淪為最不願成為的不死族！你們可知道……可知道我的痛苦啊！我是怪物！我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沉默。
房間內，陷入到短暫的安靜。
「司馬無忌，我只想和你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們一家四口，享受天倫之樂不好嗎！」
惜花婆婆兩行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這麼多年，你一次次背叛我，我可曾真的要殺過你？司馬，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瞎了！還是沒有心！難道完全看不見嗎！」
她手中銅杖，不住發抖。
「這不是我想要的。」司馬無忌從懷裡拿出一支筆，在臉上一道道畫著。「我想要的，是這個世界。如果你幫不了我，那麼就請別拖累我。」
說完，他拿出嶄新的黑色頭套，套在臉上。
「我已經是不死族，徹底沒有退路了。如果拿不到《開天冊》，不能坐在不死族最頂層的位置，我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記著，你愛過的司馬無忌，已經死了。現在，我是封無忌。封脈的封，無牽無掛的無，忌日的忌。等我給自己燒完頭七，從此便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司馬無忌轉過身，從懷裡取出一支煙。
他拿出火，緩緩點燃。
深吸一口，吐出裊裊青煙。
「這支煙，是你送我的那盒。現在，我抽光了最後一支。」司馬無忌伸出手，將燃燒的香菸彈飛，大步離開。
「下次再見面，我必殺你。當年我曾在青城蘇提山靈前發誓，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我司馬無忌這一生陰險狡詐，但言而有信！」
「再見！」
背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