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的錯……」
冷月霜明明已經成年，可現在卻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站在冷月心面前垂著頭，兩隻手捏在外套邊緣，腳尖踩著地面上的雪，腳後跟不停挪動著。
惶恐，不安。
「我說過多少次，那把弓不要動！可你呢，偏偏不聽！難道你非得闖出禍來，才能老實嗎？」冷月心是真的生氣了。
高冷的御姐站在雪中，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宛若出水芙蓉般。
就連司空燕舞，都有些嫉妒了。
她們母親過世的早，都說長姐如母，冷月心心智成熟，做事沉穩，一直像是母親一樣，照顧自己這個貪玩的妹妹。
「姐，我知道錯了……再說，不是沒出什麼事……」冷月霜垂著頭，有些不服氣。
「你還犟嘴！」冷月心舉起手，作勢要打人，可見到冷月霜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還是不忍下手。
「去，道歉去！」她呵斥著。
「嗷。」冷月霜不情願的抬起頭，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拖著沉重步伐走到李十二面前：「弟弟……」
「叫哥。」李十二平靜的開口。
他這張臉，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
妥妥的未成年小奶狗。
真不知道棠梔是怎麼想的，難道是擔心別的女人愛上自己？
居然弄了張未成年的臉！
不過還好，總比被人罵糟老頭子強。
「我十八了！」冷月霜仰起頭，氣鼓鼓的說著。
小弟弟就是小弟弟，還敢讓自己叫哥？
她堂堂冷家大小姐，還沒點脾氣了？
「冷月霜！」冷月心在身後呵斥一聲，她便立刻收起氣鼓鼓的模樣，強顏歡笑道：「小哥哥，我剛才不小心把箭給射偏了，跟您道個歉。」
「道歉就完事了？」李十二晃了晃手裡那支閃爍著寒芒的利箭。「若不是我反應迅速，恐怕已經死在這支箭下。」
「那你還要怎樣！」冷月霜立刻就炸了！
這位冷家小姐叉著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本小姐親自給你道歉，你別不識抬舉！」
冷家是崑崙武道龍頭，享譽盛名。
她作為冷家人，自然是享盡榮華富貴。
難得放下臉面道歉一次，還被人拒絕？
「這是道歉的態度？」李十二淡淡問著。
這一問，就連韓悅都不知道該怎麼勸。
一邊是冷寒座上賓，一邊是冷家小姐。
他一個下人，誰都不能得罪，索性站在一旁閉口不言。
「你……」冷月霜指著李十二，氣的喘著粗氣，臉蛋微微泛紅。
「做錯事，就是要受到懲罰！」冷月心走過來，呵斥道：「那一箭，真的可能射死人。道歉！」
「我不！」冷月霜直接扭過頭。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委屈！
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要她給一個陌生人道歉？
憑什麼！
「你……」見她掉眼淚，冷月心皺著眉，也不好再說什麼。
自己妹妹什麼脾氣性格，她這個做姐姐的一清二楚。
若要強迫冷月霜道歉，現在看，是很難了。
萬一再因為這件事想不開，罪過可就大了。
「妹妹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冷月心走到李十二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小姐……」韓悅在一旁叫了句，便沒有再說什麼。
他只想提醒下李十二，這兩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李十二當然知道管家的意思。
這般蠻橫的，也只能是冷家小公主。
和司空燕舞一個德行。
「這件事，算過去了。」李十二雙手一折。
咔嚓！
箭羽被折成兩半。
將其丟在地上後，李十二轉身看向韓悅：「帶路。」
「好！」
韓悅這才長舒一口氣，朝著冷家小姐點了點頭，得到允許後，小跑著走在前面。
「冷家小姐？」走出去幾十米，李十二小聲問著。
「對！一個叫冷月心，一個叫冷月霜。西公子，還是以和為貴。」韓悅猶豫下，開口道：「有些話，可能不該我一個下人說。但還請公子思量，是因為一個道歉得罪人好，還是將其轉化為冷家對你的愧疚更實在。」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強迫冷家道歉，除了得到一點點面子外，反而得罪冷家人。
若剛才豁達些，沒準冷家會覺得有愧於他，送上幾本典籍。
「我就想她道歉，還得對我感恩戴德。」李十二淡淡說著。
「哎。」韓悅沒再說話。
年少輕狂啊！
這般年紀便如此了得，也是難免的。
但這些，都和他沒關係。
……
「姐，你為什麼要給他道歉！」冷月霜站在原地，噘著嘴，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不就是差點誤傷嗎？給他些補償就算了，用得著道歉嗎！」
「如果有人用箭差點射死你，你會怎麼辦？」冷月心精緻雪白的臉蛋上，紅唇微啟，滿頭秀髮散落在肩膀，儼然像是仙子一樣。
「我殺了他！」冷月霜恨恨的說著。
「所以，你希望他殺了你？」冷月心苦笑一聲，這個妹妹被慣的太厲害，已經有些驕縱了。
「他敢！」冷月霜望著李十二離去的方向，憤憤不平的說著：「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否則，本姑娘咽不下這口氣！我第一次道歉，居然被人拒絕！」
「為什麼別人射你，你便要殺了人家。而你用箭險些射死別人，卻要責怪別人不接受你的道歉？」冷月心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她冷冰冰的看著自己妹妹，語氣忽然變的無比嚴肅：「就因為你是冷家人？而別人，沒有你的身份尊貴？」
「可如果有一天，比你身份尊貴的人這樣對你，你心裡會怎麼想？妹妹，花無百日紅，若有一天冷家失去現在的一切，你這樣子，如何生存？」
死寂。
空氣中，只能聽到雪花落在地上的聲音。
「那我寧可去死！」冷月霜轉過身，跑著離開。
「妹妹……」望著冷月霜離去的背影，冷月心心事重重：「你這樣子，我怎麼能放心？」
「小孩子脾氣，過去就好了。」忽然間，一道男聲響起。
冷月心猛的轉身，見到身後人，略顯慌張的行禮：「爺爺，您什麼時候來的？」
「我聽到有動靜，便過來瞧瞧。」冷寒笑吟吟走過去，摸了摸冷月心的臉：「剛才那人，是誰？」
「是……」冷月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韓管家接待的人。」
「哦。我去看看。」冷寒看著冷月心，意味深長的陰笑一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