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
溫靜珠不曾聽過。
但她知道一個人，名為『帝』。
「老先生，左丘山下關著的帝……」
「不錯，那是老夫的徒弟。」老者不待溫靜珠說完，沉聲道：「但很可惜，帝背叛了我，囚禁了我。」
這聲音聽起來雖然有些無力，可卻滿懷著恨意。
「你說，他在左丘山下？」老者沉默片刻後，再次開口問道：「被關著？」
「是的。」
溫靜珠小心翼翼的站在茅草屋門前，問道：「老先生，我能進去嗎？」
呼啦！
茅草屋的木門，竟忽然間打開。
可還沒等溫靜珠邁進去！
一道凌冽的劍氣，橫掃而出！
「當心！」蕭龍直接拔刀！
可還沒等他衝過去，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慘叫。
「有人！」溫靜珠最先反應過來，她轉身朝著門外跑去，剛出門，便發現地上有兩具屍體。
屍體皮膚慘白，雙目無神，竟是不死族的人！
「老先生，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我知道。」
老者滄桑的聲音，再次傳來：「若你們是一起的，現在你早已是個死人。又如何，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老先生知道？」溫靜珠有些意外，她有些擔心這屋子裡的帝師，把自己和這些不死族當成一夥的。
千算萬算，她也沒有算到，蘭惜夢藏著的，竟然是一個人。
原本，溫靜珠以為蘭惜夢會藏匿寶物之類的東西。
「你們前腳沒來多久，這些人後腳便跟過來。若一起的，沒必要這般鬼鬼祟祟。老夫雖千年不聞天下事，可我這雙眼睛還看的清！我這耳朵，也還聽的到！」
老者再一次開口。
語氣中，帶著無奈。
頗有英雄遲暮，壯士暮年的感覺。
有心無力。
「老先生，您即為帝師，又為何要呆在這裡。憑藉您的本事，想要走，誰攔得住？」溫靜珠看著地上的不死族屍體，心裡有些後怕。
她帶著蕭龍一心想要查清楚蘭惜夢的陰謀，竟忽視了身後有尾巴。
若不是帝師發現，恐怕又要功虧一簣。
可這些不死者，到底是不是蘭惜夢派來的？
溫靜珠彎下身，在不死族屍體上搜索著。
果然，上面有左丘山的令牌。
監察令！
持此令牌者，可自由出入，不會接受盤查，並且隨時可以向聖主匯報情況。
「果然，左丘山淪落到蘭惜夢的手中。」溫靜珠右手死死捏著令牌，眼睛裡閃過抹擔憂。
竊權者，理應天下共伐！
可現如今，一名昔日聖主侍女，竟然掌控著天下！
「昏庸！」溫靜珠忍不住怒罵一句。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李十二，直接一口酒噴在姬無塵臉上。
「老先生，既然您說帝背叛了您，那不如您和我們一起離開，誅殺那些叛徒！」蕭龍將武器插回到腰間，恭敬的鞠了一躬：「老先生這一身本事，留在這裡，豈不是浪費？」
武道界，強者為尊！
蕭龍也是武者！
對茅草屋內的老者，十分尊敬！
這是前輩！
更是武道界榮耀！
「出去？」老者苦笑一聲，有些無力道：「進來吧。我這房間，可是數千年，沒人進來過了。」
「多謝先生！」
溫靜珠平復下心情，徑直走進去！
蕭龍緊隨其後！
可二人進入到房間後，頓時愣住了。
只見一名老者身上纏滿鎖鏈，扎滿銅刺！
頭頂，還懸著九鼎！
老者的頭，被九鼎壓得低下，滿頭白髮，垂在腳下。
看不清容貌！
「老先生，您這是……」溫靜珠愣住了。
這是……
「現在。你們覺得，我還能出去嗎？」老者苦笑道：「之所以讓你二人進來，是老夫覺得你們並無惡意。二來，我時日無多了。」
「老先生您……」溫靜珠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錯，老夫大限將至。」老者用盡力氣，卻也未能抬起頭。「人的壽命，終有耗盡之時。而再過三五天，我便要完成這輪迴，塵歸塵，土歸土。」
「為何？您不是活了上千年？」溫靜珠有些意外！
聖主長生而不死，已經是跳出規則般的存在。
而不死族的出現，再一次說明輪迴可以打破。
「上千年？很長嗎？」老者淡淡笑道：「人，總會死的。包括李十二，也會死。在歲月的長河裡，我們不過是滄海一粟！在蜉蝣眼中，普通人的一生，是它們可望而不可即的。那麼在尋常人眼中，李十二和我這樣的人，都算的上是長生。可不死？只不過活的久一些罷了。」
「世上，沒有真正的不死嗎？」溫靜珠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瞧這山河，瞧這日月！在我們眼裡，尋常人的一生，和蜉蝣無疑。而我們，又何嘗不是這世界裡的一隻蜉蝣？」
老者嘆口氣：「走吧，就當沒有來過。老夫也在將死之時，和人感慨一番。無憾！」
「你的仇，還未報。」溫靜珠語氣忽然變的凌厲起來。
「仇？」老者有些激動，可卻再一次顯得無力：「仇，終究是報不了了。可聽你說，帝被關在左丘山下，想必也遭到報應。」
「聖主曾說過，報應是無能者，安慰自己的藉口！」溫靜珠話音剛落，蕭龍趕忙攔住她：「切莫亂說！」
這種距離，老者一劍出，他們都得死！
「好一個李十二！」可未曾料到，老者竟大笑道：「言辭，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但沒辦法，我將死之人，無能為力。」
「你未必會死！」溫靜珠後退幾步，從懷裡掏出手機，拍攝下老者的照片，轉身離開房間：「等我幾分鐘。」
……
鎮都。
李十二站在窗前，單手撫摸著破天刀，想要研究清楚，這把神兵的秘密。
可忽然間。
手機響起。
是一張圖片。
九鼎鎮一人！
十八根鎖鏈纏繞，三十六根銅刺加身！
「能破？」
瞧著上面溫靜珠發來的消息，李十二略加思索，回復道：「以山河壓一人，無外乎藉助天下氣運。門外，當有一井。井，乃是氣運所在。井破，陣破。」
「神龍鼎借我一用。」
溫靜珠消息剛發來，又補充一條。「我知道在你身上。」
「東菱！」李十二解下腰間保溫杯，大喊一聲。
「東菱進去了。想出來，得半個月。」陳龍象從外面走進來，嘿嘿一笑道：「哥，啥事？」
「去，把這個保溫杯送到永城。」李十二將神龍鼎隨手一扔，轉身看著窗外。
「為何這樣做？」一旁的姬無塵滿臉壞笑。
「我心裡，還是蠻寵著她的。」李十二邪魅一笑：「當然，也差點寵過你的蘭蘭。」
姬無塵臉綠了。
PS：蜉蝣 [ fu you ] 昆蟲，若蟲生活在水中1—6年；成蟲有翅兩對，常在水面飛行，壽命很短，只有幾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