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飯，是羅生最擅長的事情。
占卜師這種營生，飢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
畢竟信的人，算完之後想要殺人滅口。
不信的人，壓根不會給一分錢。
逃命和蹭飯，在占卜師的行業里，比他們看家本事占卜，還要重要。
晚宴尚未開始，羅生卻早早混進來，坐在靠近角落的桌子上，大口吃著零食。
像黃石仁這種大宗師，很好面子。
雖然晚宴沒有開始，但考慮到漫長的等待，便安排酒店準備大量零食，供客人們打發時間。
羅生很餓。
當他覺得哪裡不對勁，抬起頭時。
目光正好和李十二撞上。
咕嚕。
羅生噎住了。
他抄起一瓶飲料，慌張擰開。
似乎是緊張過度，飲料還撒了一身。
羅生顧不得弄髒的衣服，畢竟這都是撿來的，他大口喝著，好不容易把卡在嗓子眼裡的薯條咽下去。
然後！
拔腿便跑！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
怎麼拼命奔跑！
好像一動沒有動。
羅生低下頭，發現兩腳懸空了。
他再抬起頭，正好看到姬無塵的笑容。
「好漢！饒命！」
羅生雙手合十，哀求道：「別和我要飯的計較。」
「要跟你計較的，不是我，而是他。」姬無塵指了指李十二，十分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就是一打雜的，小弟。」
「那行吧。」羅生沮喪嘆口氣，可整個人忽然一縮！
這是他們這一脈的絕學！
腳底抹油！
撲通！
「哎呦！」
羅生直挺挺摔在地上，臉著地。
他腳下，不知何時結了層冰。
這冰將他的鞋子死死凍住，前進不了分毫。
「怎麼回事！」
這邊的動靜，自然逃不過鳳凰門弟子眼睛。
老大生日，他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沒事，我朋友沒見過世面，多喝了點。」姬無塵一把提起羅生。
「注意點！再有這種事，直接轟出去！」鳳凰門弟子瞧了眼羅生，面帶鄙夷。
要不是今天老大過生日，他們肯定把面前這個寒酸的人趕出去。
噁心！
渾身上下，透露著貧窮！
「明白了，老爺。」羅生有氣無力的開口。
幸好他摔的鼻青臉腫，不光有血，鼻子都變形了，這才沒有被黃石仁的小弟認出來。
否則的話，晚上可能就得加一道菜，羅生肉了。
「走吧？」姬無塵笑呵呵的看著他。
「好。」羅生徹底沒脾氣了。
跑不過，更打不過。
希望那位爺對自己的命不感興趣吧。
「我說。咱們要不要這麼高調？」羅生坐在李十二身邊，從桌子上紙抽里拿出一張紙，擦了擦鼻血，隨手丟在地上。
「第一排啊！咱們一個是戲耍過黃老爺的人，一個是黃老爺要找的人——我敢打賭，黃石仁要找的，一定是仇人。」他四處張望，確實有點慌。
不過很快，羅生淡定下來。
他拿起桌子上薯片，大口吃著。
很清脆！
完全不怕！
「我說，你小點聲……」一旁的趙興合快嚇死了。
他看了眼手腕上智能手錶。
心跳180。
是心動的感覺了。
第一排！
還是鎮都滿城通緝的人！
在武者雲集的宴會上！
會發生什麼事？
「怕什麼，整一口。」羅生拿起薯片，塞到趙興合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有他在，咱們擔心什麼。黃大宗師要殺，也是先殺他。」
這麼一聽，趙興合倒淡定不少。
可依舊很慌。
「什麼職業？」李十二湊過去，笑眯眯的看著羅生。
「乞丐。」
羅生一邊吃著，一邊回答。
可下一刻。
他動作停止。
一把槍，正對著他腦袋。
「職業，占卜師。姓名，羅生。年齡，六十六。性別……」
不等羅生把話說完，李十二收起槍，滿臉笑意：「早這樣配合，不就好了。」
「那是……」羅生滿頭大汗。
汗水滲到臉上的傷口裡，有點痛。
「那天為什麼跑。」李十二將槍拍在桌子上，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因為……」羅生在短短半秒時間內，大腦飛速思考！
可當他看到那把槍，還是決定放棄一切幻想。
「黃石仁要找你，來尋我占卜。可我抬起頭，正好看到我要占卜的人。你說，能不跑嗎？」羅生坦白。
隱瞞沒有意義。
對方是個聰明人。
敢大搖大擺的坐在第一排，來參加自己仇人壽宴，肯定是聰明人。
要麼，就是愚蠢至極的傢伙。
但能進來，就說明對方不是蠢蛋。
羅生很好奇，這到底是不是把自己師祖殺死的年輕人。
永生嗎？
「你為什麼不告訴黃石仁？這樣，你還能得到一場富貴。」李十二品了口茶，眼睛盯著他。
「殺死你，黃石仁知道我算得准，我羅生怕是下輩子，直接失去自由。可若是沒殺死你，那你打聽一下，沒準就把我命拿走了。怎麼算，這都是虧本的買賣。」
羅生擰開一瓶酒，大口喝著。
甭管今天是死是活，總得喝的高興點。
即便是死了，也得做個飽死鬼。
「聰明人。」李十二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能讓我倒茶的人，屈指可數。而且其中絕大多數，喝的都是毒茶。」
「所以，我要死了？」羅生很淡定。
自己倒霉。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認了！
「但我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李十二靠在椅子上，雙臂交叉抱在一起：「算一卦。」
「算什麼。」
羅生猶豫片刻，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去。
這要是有毒，也別讓自己算了。
要是沒毒，還能算一算。
等了半分鐘。
他發現自己沒死。
「算一算，今天黃石仁會不會死。」李十二淡淡開口。
可一旁的趙興合，直接嚇得癱在地上。
差點暈過去。
「老闆，黃宗師可是獲得不死之身啊！我親眼瞧見，那子彈都打不死！」趙興合趕忙出聲勸阻。「您小點聲，要是被別人聽到……」
他生怕把自己搭上。
「沒錯，我也親眼所見。」羅生壓根沒有算卦的意思。
不死者，怎麼死？
「算。」
李十二手指敲了敲桌面。
「成！」羅生輕笑一聲，從懷裡拿出一堆紙牌。
「我和你說，黃石仁是殺不死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話未說完，羅生盯著手中幾張撲克牌。
隨後猛的抬起頭，看著李十二。
眼睛裡，滿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