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主，您相信，我從來沒有背叛過您嗎？」
蕭龍抬起頭，反問一句。
「你現在還活著，問這種話不會顯得很蠢嗎？」李十二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位死而復生的老朋友。
他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背叛和蕭龍真死之間，他寧可選擇蕭龍真的死了。
倘若蕭龍背叛自己，那李十二一樣會殺人。
「也是。您的手腕，向來冷酷。」蕭龍自嘲一笑，立刻恢復恭敬神態：「我假死，是珠的安排。」
「左丘山那座蕭龍大墓，還在那！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讓你真正躺在裡面。」李十二靠在椅子上，淡淡說著。
他早晚要回左丘山！
「您還記得，當年北海叛軍一路攻入左丘山那件事嗎？」蕭龍抬起頭，眼睛裡帶著真誠：「為何北海知道您不在？為何那群烏合之眾，能無比順暢的繞過我左丘山重重防線和哨卡？倘若沒有狼騎，大殿已淪陷！」
「左丘山無敵於天下，怎能讓北海輕易攻入？」
「倘若區區一個北海，都能打到左丘山大殿前，那四藩聯合，左丘山豈不早被推翻？」
李十二沉默。
當年那件事，因為蕭龍戰死，他親自帶領狼騎，踏平北海！
倒真的沒有思考過戰爭過程。
「有內鬼！而且，知道您不在左丘山的，能有幾個？我想，您心裡應該明了。」
蕭龍似乎決定坦誠，不打算隱瞞任何事情。
「當年北海叛亂，好的一方面，是引出眾多不服從您的叛徒，這些人絕大部分，死在我的墓前。」
「確實，我用他們的腦袋，祭奠你。」李十二點點頭：「可，你沒死。」
「當年我身受重傷，幸好被珠所救。正好藉此機會，詐死！而後，來到這裡，在珠的安排下，潛入城主府，藉機取代城主！」蕭龍苦笑一聲：「過上不屬於自己的生活。」
「城主位居高位，你養尊處優，成為一方霸主，還賣慘？」李十二冷漠搖頭：「怕是，你已經習慣站著，不習慣像現在這樣跪著了吧？」
城主府！
在永城，是絕對的權利中心！
雖然有六大家族牽制，還有九股勢力分割，可城主府名義上，還是永城最高權力中心！
其餘兩方，全都需要城主府在中間平衡。
位高權重，享盡榮華富貴。
「若真如此，蕭龍倒還坦然。今天當著您的面，直接一死了之，豈不暢快？」蕭龍大笑一聲，紅著眼睛：「多年前，您來到永城，將當年的城主斬殺，並一劍削去『泳』前『氵』，從此泳城改名永城。後來，珠發現青帝古墓秘密，覺得當年您來到永城的真相，可能不簡單。」
「然後，你就來到這，開始幫著付思武完成一統永城的春秋大夢？」李十二很平靜的開口：「當年殺死城主，沒有原因。」
「不！」蕭龍斬釘截鐵道：「有！您的記憶，已經混亂了！」
「你說什麼！」李十二瞳孔縮成針芒狀！
腦袋，也開始傳來劇痛！
「四年前，封脈，篡改了您的部分記憶！您記憶里，有些是假的！有些則是真的！」
「當年北海作亂，珠覺得有內鬼，於是安排我假死！現在看來，洛舒顏的嫌疑最大！」
「南陵是藩國，洛舒顏又是皇脈執脈者！很大可能，是她命令夜脈李無心，策動這場叛亂！」
「北海餘孽，有南陵馬！」
「當年珠安排我來永城，是因為發現青帝古墓里的秘密！林青帝，很可能沒死！」
「我挑唆付思武不成，於是潛入城主府，在珠的幫助下奪權，等著一統永城！」
「牛鎮的碧海青藤，是因為珠想要利用神龍鼎煉藥，解封您的記憶！」
「她拿神龍鼎，是要藉機接近，然後刺殺武元盟主！」
「如今的武元，已經發展到極其可怕的地步！」
「這一切，本應當年對你說起！可萬山盟內魚龍混雜！您的四位侍女，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包括您身邊的何秋嬋，同樣不是省油的燈！」
痛！
李十二的頭，好似炸裂一般！
他聽得見蕭龍說話，卻看不清蕭龍！
腦袋裡，好似有兩股力量，在不停對抗！
「虛假的記憶，和真實的記憶會產生碰撞，令您痛苦無比！聖主，蕭龍對天起誓，只要我還活著，永遠忠誠於您！」
「我，是珠脈的人！但，我同樣是您的人！」
「聖主，保重！」
蕭龍站起身，朝著李十二深鞠一躬，緩緩離開。
撕裂！
撞擊！
轟鳴！
李十二的腦海里，展開一場天人交戰！
到底哪些記憶是真的！
哪些，是假的！
封脈！
封脈如何封印、並且篡改自己記憶！
洛舒顏，難道當真背叛自己？
蕭龍所說的，是否為真？
溫靜珠！
「啊！」
李十二一劍斬出！
轟！
包廂牆壁，瞬間坍塌！
「可笑……」他坐回到椅子上，精神逐漸恢復。
而蕭龍，早已不知所蹤。
李十二滿頭大汗，愣愣看著地上屍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
他眉頭微皺。
那把刀！
鬼王的那把青銅刀！
似乎很熟悉？
李十二走過去，緩緩拾起那把青銅刀，仔細看著上面的紋路。
這把刀很有年代感，約莫產自千年前。
刀身，滿是骷髏。
還有一些並不引人注意的文字。
李十二一點點撫摸著青銅古刀，反覆摩挲。
終於！
他像是想起什麼！
這刀身上的骷髏圖案，怎麼跟何秋嬋耳墜的骷髏一模一樣？
當年在左丘山，李十二還曾問過何秋嬋，一個女人為何要戴著骷髏耳墜？
何秋嬋當初沒有回答！
還有那奇怪文字，李十二記得自己似乎見過！
是何秋嬋首飾盒上！
骷髏？
鬼王？
鬼王安排張靈幡來到永城，是想要占領永城！
統治永城！
蕭龍來到永城，也是為了統治永城！
而且二人來到這裡的時間，相差無幾！
聯想到最後，蕭龍那句『你身邊四位侍女，沒一個簡單的』……
「我真不愧是天底下最強的男人。」李十二拎起長刀，給何秋嬋打過去一個電話。「身邊全是毒蛇，還能活的好好的。」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咔嚓！
李十二左手發力，手機碎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