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沒有開口，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你不好奇？」姬無塵走到他面前，笑呵呵問道：「那可是你貼身侍女。我聽說，在萬山盟的時候，最受寵的就是她。」
「要說你自然會說。」李十二看著姬無塵眼睛，淡淡道：「若不想說，我問了你也不會開口。」
「無趣！」
姬無塵搖搖頭，嘆口氣：「珠想要知道你的下落。她很相信一件事，那就是狂龍沒死。很顯然，我配合你演了那場戲，珠是知道的。」
「司馬無忌。」李十二看著天上圓月，輕聲道：「是司馬無忌告訴溫靜珠的。」
「但我沒說。」姬無塵同樣倒背著手，看向天空：「月明則星稀。失去聖主的世界，就好像沒有月亮的夜空。雖然繁星們各自閃亮，但依然黯淡。可偏偏，他們以為月亮消逝，自己便可以成為月亮。」
李十二側過頭，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文縐縐？」
「溫靜珠，和我想的不一樣。」
姬無塵並沒有回答李十二的話，而是自言自語道：「也難怪，會被你喜歡上。」
「說句你可能不信的話，我甚至覺得溫靜珠根本沒有背叛你。當年的毒，是她下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為何萬山盟里會有七脈的人。」
「但實際上，武元的能力，一直超乎你想像。若不是這代武元盟主樂不思蜀，整日享樂，你的日子會很難過。」
「溫靜珠下的毒？」李十二聲音有些波動：「可有人告訴我，不是她。」
「重要嗎？」姬無塵側過頭，輕咳一聲：「我聽得出，你很信任她。但請記住，沒有任何人，值得信任。除了你自己。」
「溫靜珠去了永城，她要尋找神龍鼎。臨走前，曾許諾將司馬無忌交給我，換取我親自給你帶句話。」
「但很可惜，司馬無忌已經跑了。」姬無塵略帶遺憾道：「給我點時間，等我將封脈的事情解決完，咱們繼續。另外，小心一個叫文玲瓏的人。此人曾詢問過我，如何殺你。」
「我們走！」
姬無塵說完，轉身離開。
一如來時那樣瀟灑。
「溫靜珠要你帶什麼話？」
李十二出聲問著。
「小心洛舒顏。溫靜珠說，只有你看到北海境內的南陵馬，才會相信這句話。她說對女人，你向來大度。」
姬無塵身形逐漸消失。
只留下這樣一句話。
「洛舒顏……」李十二陷入沉思。
他曾聽何秋嬋說過。
當年洛舒顏離開左丘山，一路追查溫靜珠。
甚至在京城時，何秋嬋還和洛舒顏交過手。
李三通去青城這件事，便是替洛舒顏打探自己消息。
後來，李家衰落，何秋嬋被迫現身。
洛舒顏拿到線索，乘船入海，追查溫靜珠，不知所蹤。
「我不喜歡女人。」李十二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真複雜。說話不說清楚，心思還重。動不動玩點套路，下手比誰都狠。」
駐足一分鐘後，他似乎想起什麼：「還是司空燕舞可愛，而且抗揍！」
說完，他朝著大殿走去。
一地狼藉，總要有人收拾。
……
「藥神，我不能理解。」
星城，一處荒地。
雲成風看著面前姬無塵，猶豫許久，終於還是開口詢問：「為何要幫他？只要他控制司空摘星，肯定能問出當年指使李無心的人。讓他們狗咬狗，不好嗎？」
「北海的事情，意義不大。」
姬無塵滿不在乎道：「即便他查出李無心背後主使，又能如何？這本就是一盤大棋！從數百年前武元成立，到我以命相博，誘導聖主服下毒藥，再到四年前雪山之戰。許多沒有聯繫的事情，巧合般湊在一起。」
「他失憶，是機緣巧合的結果。」
說到這，姬無塵停下腳步，打量著雲成風：「你很希望武元損兵折將？七脈里，能指使李無心所在夜脈的，想都不用想，只有皇脈！」
「七脈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想為藥王谷死去的亡魂報仇！」
雲成風恨得牙根直痒痒！
千年醫道傳承，竟然被人滅門！
傳出去，簡直令他這個首席太上長老無地自容。
「我自有分寸。」
姬無塵板著臉道：「這種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
「是……」
雲成風垂下頭，語氣中帶著不甘。
「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姬無塵擺擺手，慢步走在荒地上。
他抬起頭，看著空中明月，無奈一笑。
萬山盟一統天下數千載。
難道。
真的有人能取代嗎？
千百年來，試圖推翻萬山盟那群人打出的口號，簡直滑稽。
若讓他們坐在聖主位置，恐怕只會變本加厲。
姬無塵醒來後，曾親自了解過聖主失憶這四年。
四年時間裡，地下世界不停廝殺，宗門內耗不斷。
他們喊著推翻聖主暴行，卻做著比聖主當年更兇殘十倍百倍的事情。
數百年前，姬無塵一腔熱血，想要推翻壓在武元頭頂數百年這座大山。
甚至，他可以為此付出生命。
然而百年後，等姬無塵從崑崙山走出時。
才明白世人有多虛偽。
所謂的聖主種種惡行，所謂的萬山盟百宗罪。
不過是那些眼饞聖主權力人的遮羞布。
「大勢所趨，豈非人力能為？」
姬無塵看著圓月，自言自語道：「失去月亮，黑暗將籠罩眾生。」
……
「王上！」
等李十二回到大殿時，司空摘星正命令北海士兵收拾地上屍體。
左右二相門生報復性廝殺，令北海文武群臣死傷無數。
元氣大傷。
司空摘星正坐在龍椅上，愁眉不展。
內憂外患，令這位北海國君寢食難安。
「駙馬！」
見到李十二走進來，司空摘星趕忙站起身，快步迎上去：「沒事吧？」
外面那一戰，他聽得很清楚。
但看上去，自己這位駙馬似乎沒什麼事。
「無妨，可惜人跑了。」
李十二面帶遺憾。
「不急！不急！」
司空摘星惆悵道：「這次，北海有麻煩了。」
得罪西海神佛，還有蜀山和天煞門，他心情焦慮。
「倒算不得麻煩。若北海能趁機打出名聲，恐怕蜀山等宗門一定會有所顧慮。」李十二雙手抱拳，十分誠懇道：「西樓不才，願為王上南征北戰，重振北海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