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千絕喉嚨動了動。
硬生生，止住邁出去的腳步。
他縱橫天下幾十載，能一刀破空，將宗師斬落。
面對強敵圍攻，尚且遊刃有餘。
可現在。
他忘不掉西北道上，自己劫後餘生時的震撼。
若不是護心鏡擋下那道劍芒，若不是司馬無忌出現及時。
一代宗師，恐怕要倒在草地上，絕望的等死。
強大的自信，在實力面前，一文不值。
雷千絕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宗師。
西北道上，他敗的太乾脆。
一敗塗地。
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
如今，見到那旋轉的大周嵐夜劍。
雷千絕下意識摸了下胸口。
痛！
很痛。
「雷法師，您這是？」
戰元子是聰明人，見到雷千絕止住腳步，便知道大事不妙。
等他看到雷千絕捂著胸口，忍不住眯起眼睛，開始思索。
能讓這位久負盛名的大法師瞻前顧後，對手一定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或者是，情報有誤？
對手，根本沒受傷？
「戰元子，我有點要緊事，想和婆婆商量一下。你先在這裡等我，順帶盯著此人。」
雷千絕猶豫一分鐘後，手中殺豬刀插回腰間。
他笑吟吟的看著戰元子：「倘若老兄你按奈不住，也可以出手嘗試。不過這樣的話，我大乘殿想要得到神龍鼎，一定會以重要寶物和你交換。」
說完，他轉過身，瞬間消失在街道上。
「你……」
戰元子猶豫不決。
雖然他殺氣騰騰的來復仇，可當知道仇人是狂龍，且戰鬥力不減當年時。
心裡，多少有一絲畏懼。
「哼！算你走運，下次我一定把你吊起來，狠狠抽鞭子！」
鐺！
他長劍歸鞘，不甘心的看著狂龍身影。
轉身離開。
等兩人全部走後，李十二這才收起大周嵐夜劍。
好險。
平時都是扮豬吃虎，這是他第一次扮虎嚇豬。
還挺爽。
就像沒錢吃飯時，狂一趟豪車4S店。
雖然兜里只有幾塊錢，還能混一頓盒飯。
喝上一杯熱咖啡。
天，已經放亮。
在調查是誰泄密自己受傷這件事之前，他準備去一趟醫院。
在那裡，躺著段蘭蘭。
不過臨走前，李十二回一趟洋房。
在三樓段蘭蘭曾經住過的房間裡，他拉開梳妝檯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
他輕輕打開盒子，裡面盤著幾根頭髮。
這是從京城回來後，李十二收集段蘭蘭脫落的頭髮。
諾大個房間，他足足找了半小時，才找到這樣幾根。
幸好段蘭蘭搬走不久，這房間又一直沒人住。
鑑定醫院裡躺著的是不是段蘭蘭，用這跟頭髮做一下DNA鑑定最靠譜。
臉，可以偽裝。
基因卻不能。
只要確定這跟頭髮和醫院裡躺著的，是同一個人。
李十二便直接把人帶走。
是不是司空燕舞，到時候自有手段分辨。
能在他手底下嘴硬的人，屬實不多。
因為嘴再硬，也硬不過刀子。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源自於那通電話。
段蘭蘭出車禍住院的電話。
可以說，整個計劃的開始，便是段蘭蘭。
而後，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包括鬼谷千里奔襲，還有夜仙子假冒江陵。
甚至早上，大乘殿的人過來偷襲，都和這個計劃有關。
環環相扣。
走出洋房，李十二坐上一輛轎車，飛奔著朝青城市中心醫院趕去。
路上。
他和季懷安溝通，確定段蘭蘭還在醫院，並且沒有同任何人接觸過。
等來到醫院門口時，藍千夢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快步迎過來。
「狂龍！」
她微微欠身，指著醫院五樓：「季懷安帶著人守在那裡，一夜沒合眼。可以確定的是，自從醫生做完手術，段蘭蘭一直沒有醒過來，而且全程沒有任何人和她接觸。」
兩人分工明確。
一個守在五樓走廊內，時刻不停的通過窗戶看著裡面。
另一個守在樓下，觀察可疑人群。
一直到天亮，兩人都沒有合過眼。
「很好。」
李十二將車子停進車位，推開車門，領著藍千夢朝五樓走去。
天剛放亮，醫院沒什麼人。
除了三三兩兩的病房開著燈，其他房間大都陷入黑暗。
走廊同樣寂靜。
等他們乘坐電梯上到五樓時，一眼便看到走廊內坐著的七雲書院弟子。
有些人打著瞌睡，有些人瞪著眼睛。
季懷安則倒背著手，不停在走廊里踱步。
「狂龍！」
見到李十二後，他快步迎上來，小聲開口道：「人，在屋子裡。手術過後，短暫清醒過。我半夜去查過，傷是真的。但不致命，都是皮外傷。」
「調查過涉事司機嗎？還有計程車司機，有沒有發現？」
李十二站在門口，透過病房的玻璃，看到裡面病床躺著個人。
但拉著窗簾，光線十分不好。
「涉事司機酒駕，身世清白。計程車司機也沒有問題，幾十年老師傅，正好跑空車時遇到段蘭蘭，本想著跑一單回家，結果在路口被罐車撞上。人，當場就沒了。」
說到這，季懷安語氣裡帶著一絲悲傷。
一個家庭，就這樣支離破碎。
「查一下。我不相信，這件事情沒有貓膩。倘若真的是意外，也就算了。可若是有人蓄謀這場車禍，那我一定要替計程車司機討個公道。」
李十二指著季懷安胸口，那象徵著七雲書院的金龍吞日：「不用說替天行道，就單純的想弄死謀劃者！明白嗎？」
「明白！我立刻去辦！」
季懷安轉過身，打了個響指。
三名七雲書院弟子立刻站起來，跟著他離開。
「藍千夢。」
李十二從口袋裡拿出小盒：「找一根段蘭蘭頭髮，做一下DNA鑑定，看看病床上躺著的，和這根頭髮的主人，是不是一個人。」
「好！」
藍千夢接過小盒，直接推開病房的門。
十秒後，她拿著一小撮頭髮，直接朝著醫院做DNA鑑定的部門走去。
「司空燕舞。活著，不好嗎？」
李十二雙手撐在窗台上，看著遠處已經放亮的天。
陷入沉思。
給自己報信的人，是誰？
似乎，全天下，都是自己的敵人。
嗡！
就在這時。
李十二手機再次響起。
他立刻解鎖屏幕。
上面，是一條簡訊。
和半夜那條，是同一個號碼。
「江百川，是司馬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