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審問楊左行時，李十二注意力全在擂台上，並沒有注意到危險臨近。

  等子彈飛來，察覺到危險的他，身體本能向後一仰。

  卻忽略了楊左行。

  以至於重要信息源，被人滅口。

  「為什麼不跑？」

  李十二越過楊家高牆，發現牆根底下站著一名槍手。

  槍手身後，是一個木梯。

  「跑不掉。」

  槍手穿著一身普通灰色運動裝，懷裡抱著把經過改造的狙擊槍。

  子彈口徑很大，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完全能一槍狙殺楊左行這樣的普通宗師。

  「在你面前，也只有剛才那位頂級高手，才能逃離。」

  「這倒也是。」

  李十二站在原地，笑著看向距離自己不到三米的槍手。

  自己留不住韓世傑，很正常。

  目前實力尚未恢復，能打敗韓世傑，靠的完全是見招拆招給與對手的心理打擊。

  或者說，是感悟層面的碾壓。

  單論現在的本事，韓世傑並不輸給李十二。

  龍王戒的力量沒有全完解封之前，李十二能力暫且受到束縛。

  他需要拿出一部分精力，來防止龍王戒內殺戮之氣，貫穿全身。

  這也就註定，李十二沒辦法全力以赴。

  至於眼前這名槍手。

  有些手段，但逃不出自己五指山。

  「既然你知道逃不掉，那不如配合些。」

  李十二倒背著手，冷冷道：「說，誰派你來的。」

  「嘶……」

  槍手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

  看上去，似乎很懷念和不舍這香菸的味道。

  短短几句話功夫。

  煙，已經燃燒到盡頭。

  「多謝，能讓我抽完這支煙。」

  看著手上已經燒到過濾嘴的菸頭，槍手臉上閃過一抹自嘲。

  他抬起頭，紅著眼睛看向李十二：「你知道，我開槍前，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李十二沒有回答，但一股不好的預感，開始出現。

  「服下劇毒。」

  槍手俏皮的伸了下舌頭，死死抱住手裡的槍：「祝你好運。」

  撲通！

  說完。

  他直挺挺倒在地上。

  兩根手指間，還夾著那截菸頭。

  眼睛和鼻子裡，出現大量鮮血。

  瞳孔，迅速消散。

  沒有任何生機。

  「真是有趣。」

  李十二搖搖頭，凝視一眼已經氣絕的殺手。

  蹲下身，幫他合上眼睛。

  權力的遊戲中，將會有無數這樣被犧牲的角色。

  他起身，一躍回到牆內。

  庭院內，除去七雲書院那些人，剩下的便是陳龍象和東菱等。

  唯一一個和他們無關的人，便是趙晴天。

  這位曾經的武道協會會長，正戰戰兢兢坐在椅子上。

  哪怕全部武者逃離，他都沒有動彈半步。

  「狂……狂龍……」

  趙晴天雙手扶著椅子，緩緩站起身。

  剛才在台下，他心臟狂跳。

  倘若狂龍真的死在韓世傑手裡，武道協會算是徹底毀了。

  毀在自己手裡。

  幸好，他押對賭注。

  「趙晴天，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如果能做好，算我欠你武道協會……哦不，欠你趙晴天一個人情。」

  李十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請狂龍吩咐！只要能保全武道協會，趙某願為七雲書院做任何事！」

  趙晴天單膝跪地，沉聲喊著。

  「素聞，你曾追隨鬼醫李道春十年。這十年間，鬼醫傾囊相授，將一身絕技傳給你。」李十二輕輕向前探身，笑道：「你，以醫入道。」

  當這句話說出口，趙晴天身子一顫，木訥抬起頭。

  沉默片刻後，他苦笑道：「瞞不過您。」

  醫道者，極為罕見！

  而醫道數百年的巔峰，則當屬藥王谷當年那位天才藥王。

  要知道，即便是藥王谷那些太上長老，都無法以醫入道。

  雲成業，雲城海，盡皆武道出身。

  「我消息，稍微靈通那麼一點。」

  李十二伸出手，做出一個很小的手勢：「正巧，我有位朋友面容被毀，想請你幫忙醫治下。」

  說完，他朝著東菱招招手：「來。」

  自打東菱和陳龍象歸順他以來，李十二便想著幫助東菱恢復容貌。

  只可惜，當初藥王谷之行，並沒有取得效果。

  這種毒藥，似乎不可逆轉。

  後來在京城，李十二重新收服何秋嬋，便讓其幫著打聽鬼醫李道春的下落。

  李道春名氣不算太大，但本事一絕。

  當年李十二為尋找神龍鼎，化名狂龍時，曾經和李道春有過交集。

  雙方曾在一處山洞內，篝火攀談。

  早上的時候，何秋嬋通過自己情報網，得知一個消息。

  李道春神鬼莫測，查無所蹤。

  但他的徒弟，竟然是現任武道協會會長，趙晴天。

  並且，趙晴天正要來楊家，參加武道盛會。

  於是李十二便叫來東菱和陳龍象，打算找趙晴天出手。

  如今趙晴天主動歸順，倒是省去不少麻煩。

  「李……李先生……」

  撲通！

  東菱一下子跪在地上，紅著眼道：「感謝您大恩大德……」

  他早已放棄自己這張臉。

  但沒想到，還有希望。

  東菱很想哭。

  「別急，能不能治好還得兩說。」

  李十二拍拍他肩膀，笑道：「請趙先生出手吧。」

  這一聲『先生』，令趙晴天身子一顫。

  他趕忙站起身，蹲在東菱面前。

  兩隻手，輕輕撫摸著。

  「這是……」

  「藥王谷曾經拿我試藥，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提起藥王谷，東菱滿眼恨意！

  竟然因為一條狗，而害他成為現在這副鬼樣子！

  如同五十多歲被毀容的怪物一樣！

  「原來是這樣。」

  趙晴天緩緩閉上眼睛，兩隻手捏住東菱皺皺巴巴的臉。

  片刻後。

  他將手拿開。

  「你……長期生活不檢點，腎虛，還有各種疾病。」

  趙晴天眨眨眼睛，開口道：「並且……」

  「臉！」

  李十二指著東菱的臉：「重點在這！」

  「啊，職業病！」

  趙晴天尷尬撓撓頭，神情凝重道：「這個病，應該是由於藥物長期囤積在皮膚內，造成裡面血管堵塞。想要治療，難度很大，但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這藥材里，需要一尾草。」

  「一尾草世間罕見，我暫時弄不到。」

  說完，他拍拍東菱肩膀：「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

  「嗯。」

  東菱眼中閃過抹失落，但還是笑著握住趙晴天的手：「謝謝你。有空來京城，請你大保健。」

  「這……」

  趙晴天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一尾草？那玩意我有很多。」

  李十二站起身，看著趙晴天：「你先回武道協會，等我拿到一尾草時，勞煩過來一趟。」

  「狂龍，您確定是一尾草？那可是世間名貴藥材，即便……」

  「我用來餵馬的。」

  李十二拍著他肩膀，淡淡道：「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