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趙不悔喉嚨動了動，額頭上滿是冷汗。
既是因為斷手之痛，又是因為內心的恐懼。
他餘光看到一名趙家族人已經悄悄離開，算是長舒口氣。
但距離閣老趕到這，還需要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他必須拖住李十二。
面對自己曾經的恩人，趙不悔心裡只有恨意！
不用想，這隻手已經廢掉，不可能接上。
目睹過李十二殺人不眨眼的樣子，他現在只想著活下來，然後復仇！
「還有十秒。」
李十二轉過身，看著門口那些驚慌失措的趙家族人。
那些人想要跑，可卻感到一股無形的束縛，正牽扯著他們。
令他們站在原地，無法行動。
趙家族人只是普通百姓，面對宗師，如何抵抗？
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的差距，都不止如此。
「我說……」
終於。
趙不悔深吸一口氣，極為不情願的開口。
他坐擁數不清的財富，早已習慣被人仰望的生活。
無論走到哪，都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榮耀。
在五江省，哪怕是龍頭，也得跪在他面前，遞上一杯茶。
可如今，在自己家門口，當著無數族人的面，趙不悔被斬斷一隻手，低下高貴的頭顱，面對赤裸裸的威脅。
萬般無奈，只能隱忍。
別無他法。
「當初和我聯繫的女子，叫做……」
他很猶豫。
自打五江省亂做一團，李十二入京後，那名女子便和他失去聯繫。
但趙不悔清晰的記著，當初那名女子實力有多恐怖！
可現在，如果不說，他族人會死。
撒謊嗎？
趙不悔不敢冒險。
況且有閣老在，北海的能力，他在凌晨可是親眼見識過。
比之當初那名女子，並不遜色。
但他想不通，為何兩個女人，一個神神秘秘，只通過電話聯繫。
另一個戴著斗笠，不敢露出真容。
難道有些身份的女人，都怕被認出來嗎？
「叫做什麼！」
李十二眉頭微皺，將鋒利的劍刃頂在他脖子上：「別吞吞吐吐，浪費時間！」
「叫……何秋嬋。」
趙不悔話音剛落，立刻感到脖子上傳來絲絲涼意。
似乎，那冰涼的刀刃，已經刺入到他皮膚內。
「再說一遍！」
李十二聲音冰冷刺骨：「敢撒謊，我要你趙家滿門死絕！」
何秋嬋！
何秋嬋不是在京城嗎？
如今，已經服侍在自己身邊。
難道說，何秋嬋是跟著自己，一路從青城趕到京城？
這不可能！
何秋嬋沒有那個膽子，也不敢和自己撒謊。
哪怕是撒謊，也不會撒這樣低級的謊言。
但若是趙不悔撒謊，那他是如何得知何秋嬋三個字？
萬山盟聖主貼身侍女的名字，不是誰都知道的。
這可是萬山盟機密！
能知道何秋嬋三個字，肯定和萬山盟的人接觸過。
趙不悔自己絕對猜不到。
「李先生，我不敢撒謊……」
趙不悔『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趕忙用完好的手，指著天發誓：「我若是撒謊，叫我全家不得好死！」
毒誓！
他真的有些慌了。
生死關頭，容不得多想。
看到李十二的反應，趙不悔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你是如何知道，她叫何秋嬋？」
李十二低下頭，看著趙不悔的眼睛，好似要看穿他的內心！
「是……是那個女人，親自和我說的。」
趙不悔渾身發抖，似乎已經忘記斷手的疼痛。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掉下。
「那，你聽過他的聲音嗎？」
李十二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通何秋嬋的號碼。
「聽過，我們通過很多次電話。」
趙不悔趕忙點頭，心裡更加疑惑，還有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為何引起對方如此大的反應！
「聖主……」
電話里，傳來一道女聲。
「是這個嗎？」
李十二單手捏著電話，面無表情的看向趙不悔。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不……不是……」
趙不悔眉頭微皺，沉吟片刻，開口道：「不是這個聲音。」
「聖主，什麼事？」
電話里，聽到兩人對話的何秋嬋，有些發懵。
「沒事了。」
不等何秋嬋再次開口，李十二掛斷電話，坐回到椅子上。
很明顯，有人嫁禍何秋嬋。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李先生……我沒有撒謊！那人千真萬確的告訴我，說她叫何秋嬋……」
趙不悔趕忙爬到李十二面前，痛苦的哀求著：「求求您看在我為您效勞的份上，放我們趙家一條生路！」
小不忍，則亂大謀！
強勢無比的趙不悔，只能跪在別人腳下！
但只要躲過這一劫，他相信北海會幫助自己復仇！
到時候雙方聯手，讓李十二死無葬身之地！
「我知道你沒撒謊。」
李十二側過頭看著他，嘴角浮起一絲笑容。
能把自己姓名告訴別人，這是得有多蠢！
他倒短暫疑惑過，會不會是何秋嬋故作疑兵之計！
可明顯，這樣的套路太蠢了。
何秋嬋沒有那麼笨。
看來，這個神秘女子，認識何秋嬋。
能調動狼騎，還能認識何秋嬋的人，太少了。
幾乎一隻手，就能查過來。
「今天，先聊到這，我們回見。」
得到想要的答案，李十二站起身，走到大堂門前。
望著他的背影，趙不悔鬆了口氣。
就這樣簡單過關嗎？
那斷一隻手臂，也算值得。
「李先生慢走，我送你出去。」
趙不悔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滿滿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感。
「當初在五江省，你加入困龍盟，想要置我於死地，有這回事嗎？」
李十二背對著他，突然開口。
「這……」
趙不悔突然語塞。
噗呲！
寒光閃過。
趙家長子，人頭落地。
鮮血濺出三米遠，灑在趙不悔臉上。
其餘的趙家族人紛紛一愣，嚇得兩腿發軟。
「我在問你話。」
李十二單手拎著大周嵐夜劍，鮮血沿著劍身，緩緩凝聚在劍尖。
然後，滴落在地上。
撲通！
無頭屍體倒下。
「咕嚕……」
趙不悔喉嚨嚅動著，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噗呲！
又是一劍！
噹啷！
趙家二子，人頭落地。
甚至眼睛，還保持著驚恐的模樣。
「這是利息。」
說完，李十二拎著劍，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