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房間裡,唐禮又開始拼命的抓撓身上出水痘的地方,轉眼間便血肉模糊,一眾醫生立刻手忙腳亂起來。
「鎮定劑,快!」
「唐總這病看起來又加重了!」
「剛才就不該放那小子走,萬一唐總有什麼不測,那小子就是殺人兇手。」
「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兒去?跑不了。」
秦光遠手裡還捏著拔下來的銀針,眉頭微皺,心下暗自疑惑,從剛才肖舜的手法以及所刺的穴位來看,應該不至於有這麼大反應啊。
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唐禮本身的病情又加重了吧。
兩天後。
夜晚。
唐禮打了一劑鎮定劑,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渾身到處都已經一片片血紅,看上去活像是個血人,尤其是胸口早就血肉模糊,殷紅的血跡洇透白色的紗布,觸目驚心。
五十多歲的身體短短几天已經折磨的不成樣子。
嚴瑩與唐摯站在床前,默默的凝視著他。
約莫十分鐘後。
他手指動了幾下。
「大哥?你醒了嗎?」唐摯問道,「感覺怎麼樣?」
唐禮的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隨後便重新閉上。
「大哥恐怕是好不了了,連得的什麼病都查不出來,還治什麼治?不如給我個痛快,讓我少受點折磨。」唐禮氣若遊絲的說道。
唐摯跟嚴瑩對視了一眼,前者說道:「大哥別說傻話,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已經聯繫了國外的專家,這兩天就會過來,你放心啊,不會有事的,你再堅持兩天。」
唐禮艱難擠出一絲笑容道:「不必了老三,我覺得我命該如此吧,自小咱哥倆是最親近的,一直到現在都是,所以我死了以後,詩詩這孩子缺乏歷練,難當大任,崑崙集團還得你來掌舵,一定幫我看好了。」
唐摯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彩:「大哥,你一定會好的。」
「別打岔,還有嚴瑩,我知道你跟嚴瑩自小青梅竹馬,在我跟她結婚之前你們早就私定終身,這一點上,大哥對不住你,大哥有也有難處……」唐禮接著說。
唐摯目光陡然變的冷冽,拳頭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指節發白。
「我走後,你就把她還給你了,你要照顧好她跟詩詩……」
「所以現在你承認當時是你給我下的藥對嗎?」嚴瑩一張臉冷的像冰打斷他道。
「當時唐家風雨飄搖,必須藉助你們嚴家的勢力才能穩住陣腳,你又為人剛烈,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唐禮語帶無奈承認道:「這些年我知道你心裡有恨,等我死了,你心裡的恨終於可以消了。」
「消了?你錯了,我對你的恨這輩子都不會消,你知道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看到唐詩詩那個賤人我就發狠,恨不得當時就把她掐死,都怪我一時心軟,竟然看著我跟你的孽種長大了,你放心,她很快也會跟著你一起走的。」
嚴瑩冷笑連連道。
「你忘了她跟你一樣都有心口疼的毛病,是我乾的,是我下的毒,這叫以牙還牙,可惜不能讓你看著你最疼愛的女兒先你一步,那樣會更痛快!」
唐禮握著的拳頭微微顫抖:「詩詩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她不是!」嚴瑩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你所有的東西都讓我覺得噁心,她身上流著你的血,她也一樣噁心!」
「你這個瘋子!」唐禮幾乎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嘶吼道。
「對,我就是瘋子,自從你玷污我那一天我就發誓一定會讓你為我的愛情陪葬,一刀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會讓你慢慢去死!」嚴瑩咬牙切齒的說道。
唐摯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嚴瑩出身名門,自小便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這些年雖然也偶爾互訴衷腸,而她也一直保持的優雅知性的氣質,跟此時的嚴瑩看起來判若兩人。
原來一個女人的仇恨可以埋藏的這麼久,這麼深刻,這是唐摯萬萬沒有想到的。
「下毒的事,你一早就知道對嗎老三?」唐禮心如死灰的問道。
唐摯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對,毒藥是我托人從非洲帶回來的,叫蟲木草,大哥熟悉各種毒藥而且精於解毒,能找到你不知道的毒藥還真不容易,這毒沒有解藥,而且不宜察覺,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深入骨髓。」
「現在你把毒藥說出來了,看來今晚我就必須得死了。」唐摯苦笑道。
「是啊,大哥是用毒高手,保不齊就能找到解方呢,既然話都說開了,大哥就安心去吧,家裡的事我會照顧好的,就像你以前照顧我一樣。」唐摯面無表情的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嚴瑩你不是也中毒了嗎?」唐禮問。
「誰告訴你我中毒了?心口疼可以演的你不知道嗎?那麼多年在床上演戲給你看,演的很逼真不是嗎?」仇恨已經讓嚴瑩這個優雅的女人變的面目全非,她嘴角扯出一抹殘忍,陰狠的說道。
唐禮慘烈一笑,聲音中透著無盡的絕望,又有些許釋然。
「戲也看夠了,該出來了吧。」他輕嘆了一聲說道。
吱呀。
房間的柜子門打開,一個身影一躍而出。
「好一處狗血的家庭倫理大劇。」
唐摯跟嚴瑩臉色大變,愕然的看著從柜子里跳出來的人影,正是前兩天過來給唐禮診治的肖舜。
「讓肖先生見笑了。」唐禮的聲音洪亮的幾分。
「怎麼是你?」嚴瑩訝異道。
「為什麼不能是我,難道這別墅里,除了我還有唐總可以信得過的人嗎?做飯的烏媽?司機小劉?園丁老趙?還是那些你請來的醫生?」肖舜戲謔的笑了笑。
「肖先生妙手回春,當時給我扎針就已經有了奇效,只是如果我不繼續裝下去,你們怎麼會跳出來?」唐禮言語中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
「這不可能,這毒藥一旦發作就已經無藥可救,你在唬我?你看起來一點都沒見好!」嚴瑩臉色煞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