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鳶拿著青城連夜幫她取來的藥,緩緩進了屋。
硯憬琛看著淚盈於睫的陌鳶,皺了皺眉,問:「被誰欺負了?」
陌鳶低頭搖了搖小腦袋,縈縈未啜的淚,在聽到他的話的瞬間陡然滑落。
疏冷的眉眼,蘊著焦急的憂色,削薄的唇抿成一線,朝她探手:
「過來。」
陌鳶握著手中藥,坐在硯憬琛對面,默默流淚。
「哭什麼?說話!」
硯憬琛把陌鳶扯進懷裡,鎖眉拭去灼人的淚滴。
「你看這是青城連夜回府幫我取的藥。」陌鳶哽咽著,把藥舉到硯憬琛面前。
長長的睫羽上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惹人憐愛。
「嗯,然後呢?」
硯憬琛瞧陌鳶越哭越凶,眉頭皺得更緊了。
「硯憬琛,我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陌鳶彎唇看向他,水洗一般的眸子,風致楚楚。
瑩潤的淚滴在梨渦里打著轉兒。
她再也不是,數月前隻身入上京,舉目無親,孤立無援的那個她了。
現在的她,有青城、青霄、千歌、鳳梧關心她,有默默注視卻不打擾的淮之哥哥,有大哥在上京陪她。
她還有他……
他會對她說很多邪氣的話,他會故意逗弄她。
卻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傻瓜!」
硯憬琛望著含淚帶笑的陌鳶,嘆了口氣。
置於她腰間的手,微微發緊,勾起她的下頜,輕輕吻上她的眼睫,一點一點地啄吸泠泠淚珠,視若珍寶般溫柔繾綣。
他的小郡主最是柔軟,只要別人對她好,哪怕一丁點,她都會記得的,會感激。
而他沒有那麼多感情,他只在意她。
她的淚浸染他的唇,吞吸啄吮,輾轉流連,壓在她唇上。
硯憬琛聲線低啞幽長地喚了聲:
「泱泱……」
混著濕意的吻,纏綿噬骨,攜著無法言說的情愫。
硯憬琛抱起陌鳶,讓她坐在他腿上,唇齒微張,鼻尖相磨。
啄著她嫣然的唇,滾燙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薄唇輕輕蹭著,反覆不停。
「嗯……硯憬琛……」一聲軟綿無力的輕吟,溢出口,纖弱的肩膀微微發顫。
就在陌鳶無力招架之際,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驚醒了屋內的弄玉偷香。
迷離的杏目泛起慌亂,抵在硯憬琛肩頭的柔夷推了推他。
「有人來了。」溫軟的聲音,還殘著憐愛後的旖音。
硯憬琛紋絲未動地箍著她,勾了勾唇角:
「那我讓她走?」
「應該是蘇婉來給你看傷,你配合點,快點把傷養好。」陌鳶嗔了他一眼,軟著口氣,哄著他。
硯憬琛「哼」了一聲,才放開陌鳶。
陌鳶跑到桌邊,特意離硯憬琛遠一點坐著,拿起一本書,隨意地翻著。
不為別的,就沖錦兒,她也不想刺激蘇婉。
蘇婉進來時,瞧見坐在桌邊的陌鳶,視線下移落在陌鳶微微紅腫的唇瓣上,拎著藥箱的指尖,不由扣緊,眸底染上難以消解的妒意。
蘇婉一言不發地給硯憬琛把了脈,配好了藥,剛要替他換上,卻聽硯憬琛道:
「把藥放這,你出去。」
「硯相?」蘇婉意外又不那麼意外地幽幽望著硯憬琛,試圖再說些什麼。
「出去。」硯憬琛斂眸,冷厲的聲調不容質疑。
清冷的眸色比寒夜還蕭肅,比冬月更淸寂。
蘇婉咬著下唇,不情不願地起身離開。
經過陌鳶身邊時,重重甩了下袖子。
陌鳶揚了揚眉,有些無奈地歪頭對硯憬琛吐了吐舌頭。
她盡力了。
「郡主還不過來換藥?」硯憬琛挑眉,眼底眸光流轉,朝她勾了勾手指。
陌鳶拿著書,乖巧地走到硯憬琛身邊給他換了藥。
硯憬琛亦又檢查了一下陌鳶的手臂,見沒什麼異樣,給她也塗了青城取回來的藥水。
「你四天沒去上朝,會不會有事?」硯憬琛擁著她,讓她背靠在他懷裡。
下頜蹭了蹭陌鳶細軟的發,淡然道:「能有什麼事?」
「三大氏族會不會找事?」陌鳶轉過臉,蹙眉望著他。
「除非他們活膩歪了,自己找死!」
清清涼涼的語調,仿佛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不過,倒是無需硯憬琛動手,就有人在朝堂上替他說了該說的話。
***
鑾殿內,晉帝狀態越來越差,渾濁的眼睛,越發無精打采。
盧晃趁機義正言辭地對眾人道:「硯相,也太目中無人了,未奏請聖上,就敢四日未上朝。」
張庚在旁邊幫腔道:「是啊,太過跋扈了。」
連敬蕘看了看兩人,故作擔憂地開口:「莫非硯相遭遇不測,我聽說這幾硯相也未在相府,會不會是被人暗殺了……」
陌漓冷眼瞧著裝腔作勢的幾人,最終將視線落在連敬蕘身上,陰冷的聲音,透著殺人的麻意:
「連大人這是在咒誰?你都沒死,誰能死你前面?」
「你……你說什麼?」連敬蕘老眼一瞪,訝然地看向陌漓。
他自認為從未得罪過蒼漓王府,是以不明白陌漓對他哪來的那麼大敵意?
向來不參與朝堂爭鬥、嘴斗的蒼漓世子,竟然會對連敬蕘直接嗆聲,出乎所有人意料,原本還竊竊私語的朝堂,一時間靜得鴉雀無聲。
***
金燦燦的陽光從東窗進來,照在榻上相擁看書的兩人身上。
暈成金粉色的光圈,盈盈繞繞,曼妙唯美。
「等一下,我沒看完。」陌鳶靠在硯憬琛懷裡,抬手按住他要翻書的指。
硯憬琛曲起一條長腿,側身擁著陌鳶,手臂撐在她雙肩兩側,為她舉著書。
微微側首,垂眼睥著身前的小人兒。
「好了,翻吧,下一頁。」陌鳶彎起唇角,愜意地指揮著。
硯憬琛扯了扯嘴角,小東西現在使喚他,倒是使喚得挺坦然。
正午的陽光,溫溫暖暖,卻又帶著一絲倦意。
陌鳶看著硯憬琛所舉之書,目光漸漸發滯。
「我困了。」陌鳶歪頭對硯憬琛軟聲道。
「嗯,睡吧。」硯憬琛合上書,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陌鳶側臉貼著他帶著涼意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很快便睡著了。
硯憬琛俯首睥著陌鳶翕動的長睫,探指其下,自睫羽下划過。
綿綿軟軟,眸色微動。
他發現這幾日陌鳶都沒叫他「硯相」,而是叫他「硯憬琛」。
長臂橫在曲起的腿上,側頭撐著額角,目光灼灼。
看來小東西已然不怕他了,還自行降他為臣,使喚著他。
他探身湊近陌鳶耳側,薄唇勾起,化作一抹寵溺的笑,貼耳低語:
「作汝之臣,奉汝為神。
年年如是,歲歲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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