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香浮動

  晶瑩的雪花落在陌鳶卷翹的睫羽上,冰冰涼涼。

  陌鳶望著硯憬琛,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垂下眼睫:「起風了,先回府吧。」

  「好。」硯憬琛抬手為陌鳶扣上兜帽,而她也沒有躲。

  硯憬琛上了陌鳶的馬車,經過青霄身邊時,眼神陰冷:

  「去杖刑司,領十鞭。」

  「是,相爺。」青霄跪在地上,毫無怨言,是他的疏忽,才讓郡主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馬車內,陌鳶安靜地坐在硯憬琛身邊,二人都沒有說話。

  硯憬琛若有所思地望著陌鳶素白的小臉,輕輕嘆了口氣,終是忍不住,長臂一伸將人抱進了懷裡,又問了一遍:「怕嗎?」

  陌鳶回望硯憬琛,如劍般上揚的雙眉下,漆黑的眸子泛著陰鬱的幽光。

  陌鳶搖搖頭,徐徐開口:「硯相口中的『怕』是指什麼?若是屍體、殘肢倒是不怕。」

  硯憬琛眼尾一挑,眸底掠過一絲意外。

  溫潤的杏目,認真地看著硯憬琛,一字一句地道:

  「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生死只在旦夕之間。斷肢殘骸隨處可見,屍體堆積如山,那些都要比砍斷雙手更殘忍。所以,我不怕這些的。」

  那些畫面,每次想來,沒有恐懼,只有痛心和敬仰,大鄴的安寧,是他們用命換來的。

  漆眸微微一滯,轉而浮上一抹亮色,他從陌鳶身上,看到了將門之女的氣韻!

  「硯相為何殺他?」被砍斷雙手,又割了舌,雖然現在還有口氣,但陌鳶知道那人堅持不了多久。

  陌鳶從硯憬琛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探出疏冷涼薄的氣息,可她還是不死心地問:「是有原因的,對嗎?」

  微抬的杏眸縈著絲絲縷縷的水汽,凝著重重疊疊的期許。

  原來,她不怕他殺人,她只怕他無故殺人。

  沉默良久,硯憬琛低聲開口:「張家勾結東州王,意圖囤兵謀反。」

  「果然是有原因的。」懸著心終於放下,像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又像是安慰自己。

  陌鳶笑著呢喃,縈在眼中的淚,卻不知不覺地順著臉頰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濕痕。

  冰封已久的心再次裂開一道縫隙,一方柔軟在硯憬琛心頭可怕地蔓延。

  硯憬琛抬手拭去粉頰上灼人的淚滴,指尖碰到濕淋淋的長睫,就連睫羽都柔軟得不像話。

  帶著暖意的柔夷,突然覆在他的手腕上,星眸靈動,帶起一抹惹人憐愛的俏麗:「硯相處置張昭,是為了殺一儆百,讓張家及上京其他氏族,不敢輕舉妄動,對吧?」

  手腕處來的暖意,硯憬琛有些不適應地皺了皺眉。

  這小東西,一言一行都往他心窩裡戳呀……

  既然如此懂他,那便天生就該屬於他!

  這樣想著,硯憬琛眸色一暗,單手攬住裊裊纖腰,另一隻手反握住細白的手腕,手掌慢慢下滑,五指擠入她的指縫,和她十指交扣,漆眸沉沉暈開笑意:

  「郡主,如此聰慧,是該獎勵的。」

  說話間,淡色薄唇壓了過來,涼涼的,卻很軟。

  陌鳶呆呆地端坐在硯憬琛懷裡,一動不敢動,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不是說正經事兒呢嗎?怎麼突然就……?

  硯憬琛撩起眼皮,瞧見陌鳶睜得大大的眼睛,喉間發出一聲悶笑,輕輕碾著細軟的唇瓣,又重重壓實,唇齒糾纏,氣息交疊,溢出兩字:

  「閉眼!」

  似有羽毛在心尖掠過,酥酥麻麻的快意,讓她難以思考。

  蠱惑而低沉的嗓音,滾燙又醉人,讓她只能被動跟隨。

  漫天風雪,路人歸;暗香浮動,情絲綣。

  硯憬琛饜足地睥著陌鳶醉染的臉頰,嫣紅的眼尾,殘留著不甚清醒的迷濛。

  指尖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地一點一點划過,水潤的唇瓣,低沉暗啞的嗓音夾雜著不容拒絕的威懾:

  「泱泱,一直這麼乖乖待在本相身邊就好,千萬別想著逃!」

  硯憬琛微眯著眼試著想了想,若是有一天陌鳶背叛了他,他會如何?

  才剛一想,便陰翳如瀑,裹挾著滔天巨浪,在幽深的眸底四散開來。

  陌鳶迷迷濛蒙抬起眼,目光漸攏後,歪頭看向硯憬琛,不由打了個哆嗦。

  那個眼神太冷,若林寒澗肅。

  明明是他得了便宜,還敢威脅她?

  陌鳶不甚樂意地抬了抬下頜,挺直脊背,學著硯憬琛的語氣,睥著他:「切,誰要逃了?」

  硯憬琛看著陌鳶故作高傲的小模樣,藏起眸底的晦暗陰寒,雙臂環在陌鳶身後,清淺一笑。

  一會凶,一會笑,還笑得那麼好看,真討厭。

  狹長的眼眸,不論喜怒皆是完美如畫,只是笑時,堪比浩瀚星辰,讓人移不開眼。

  硯憬琛瞥了一眼陌鳶身旁的東西,開口問:「這些都是什麼?」

  陌鳶轉過身將裝著板栗的袋子拿過來,打開攤在硯憬琛面前:「是板栗,我打算明天給錦兒做栗子糕。」

  硯憬琛挑挑眉:「和硯錦混熟了?」

  什麼叫混熟了?

  「大概我是平易近人,溫和友善,所以,錦兒願意親近我。」陌鳶雙指一捏,輕鬆撥開一個板栗,嘗了嘗很甜。

  不像某人一點都不平易近人。

  硯憬琛笑笑,又指了指那個枕頭:「這個是幹什麼的?」

  陌鳶理所當然地說:「枕頭當然是用來睡覺的。這個枕頭是冉伊特意做給我的,裡面還放了安神助眠的草藥。」

  說到這兒,掬著星子的杏目,莞爾一笑:「這樣以後硯相就不用點我的穴道,我也能睡著了。」

  硯憬琛慢悠悠地「嗯」了一聲。

  「其實,不點穴,也有法子能讓郡主睡著。」聲線低沉暗啞。

  「什麼辦法?」陌鳶亮著眼睛,好奇地問。

  硯憬琛偏頭看向陌鳶,漆眸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若是睡前做些事情,做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陌鳶本來還在認真想是做什麼事,可一看硯憬琛那張不懷好意的臉,便立刻明白了。

  硯憬琛饒有興致地看著嫣紅攀升嫩頰,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嗯,百看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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