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風馳電掣行駛在郊外的公路上,遠遠幾輛車,如影隨形地綴著。
「他們是什麼人?」洛周周扭頭從後車窗看著外面。
楚封直視著前方,回道:「不清楚,但是證明這趟來對了,這人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人,而且他肯定知道些東西。」
「這幾天我打聽徽章的事,已經被人知道了,這是想提前把人處理掉吧,結果恰好被我們撞上。」
楚封說完,騰出右手對洛周周翹起大拇指,夸道:「周周,你今天讓我刮目相看,太厲害了。」
「還行,也就一般般吧。」洛周周邊說邊看後面的追車,「不大瞄得准。」
「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用槍的?瞄準射擊的時候不害怕嗎?」楚封看了眼後視鏡,繼續深踩油門。
洛周周轉回頭看著他說:「不怕,打人什麼可怕的,再多的人我都敢打。不過我也沒學過用槍,就對準人就行了,挺簡單的。」
楚封道:「只要冷靜膽大,是挺簡單的,對準人扣動扳機就行了,回頭我再教你其他。」
「好的,而且他們現在在後面追,我也不怕。」洛周周盯著他又說。
「嗯?」楚封剛問出聲就反應過來,看著後視鏡說:「那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楚封這輛車是經過特殊改裝的軍用越野,有著一般車輛不具備的卓越性能,很快就和那幾輛車拉開了距離。
可就在這時,前方又出現了兩輛車,對著他們這方向迎面衝來。
隨著距離接近,有人從天窗探出身體,端著槍對準了他們。
楚封將方向盤一轉,駛上了左邊的一條岔路。同時,砰砰幾聲脆響,越野車身上濺起幾朵火花。
這是條機耕道,兩邊都是樹林,路面被大型農用車壓得坑坑窪窪,楚封又開得很快,洛周周覺得自己都要被顛得飛起來。
那幾輛車也跟著上了機耕道,不時在後面放一槍,越野每被子彈擊中,就發出一聲金屬脆響。
「別擔心,我的車防彈的。」楚封沉穩地握住方向盤說道。
「我不擔心。」洛周周摸了摸屁股,說:「只是有點顛。」
「忍一下。」
「好的。」
這時,車廂後傳來一聲□□,洛周周探頭看了看,給楚封說:「他醒過來了。」
「沒事,他可能被注射了鎮定劑,所以剛才一直在昏睡。」楚封回答說。
洛周周艱難地從兩座之間爬到後排,探出上半身去問:「你醒了嗎?」
車後躺著的是名臉色蠟黃的中年人,他半睜眼看著洛周周,虛弱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洛周周。」洛周周說:「剛才有人要把你運走,可能是想對你做什麼,然後我們把你搶下來了。」
那人還沒張口,他又補充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就是問點事情。」
洛周周轉頭問楚封,「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楚封頭也不回地說:「丁安。」
洛周周又問那人道:「你是叫丁安嗎?」
那人看著洛周周不做聲。
這時,車廂門又傳來兩聲被子彈擊中的聲音。
「你看,他們還在追你,如果你不說,我們就不管你了。」洛周周說。
那人緩緩點頭,說:「我就是丁安。」
「丁安,我們把你救下來,你願意回答我們的問題嗎?」洛周周俯身看著他,問道。
丁安想了想,說道:「你問吧。」
洛周周轉身,傳話筒一樣大聲說:「你問吧。」
楚封說:「當初在巴沃教堂死亡的那二十八名特種兵,殮屍的時候你有沒有在場?」
洛周周又轉向丁安,「當初在巴沃教堂死亡的那二十八名特種兵,殮屍的時候你有沒有在場?」
丁安虛弱地小聲道:「你不用重複,我聽得見。」
洛周周再對楚封大聲道:「你不用重複,我聽得見。」
楚封沒有做聲,依舊開著車。
洛周周這才反應過來,訕訕地閉上了嘴。
丁安緩緩搖了搖頭,說:「殮屍的時候沒有我,我不在場。」
洛周周剛露出一臉失望,丁安喘了口氣,接著說:「雖然不是我殮屍,但後面抬棺的時候我在。」
「你知道他們的死因嗎?」楚封問。
丁安說:「不知道。但是死亡後不驗屍也不通知親屬,立即封棺火化,想也想得到不簡單。」
楚封想了想,問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他們為什麼要對付你?」
「可能是因為我抬棺的時候,發現有一具空棺。」丁安說。
「空棺?」洛周周失聲問道。
丁安又喘了口氣,說:「二十八具木棺,其中一具重量很輕,明顯是空棺,不過我知道有些東西不該去問,就沒有做聲。」
洛周周聽到這,回頭看了眼楚封。
楚封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仍然專注地開著車,只是脊背崩得很直,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用力得指關節發白。
這時,前面和大道相接的地方出現一道路障,眼看機耕道就要走到頭。
但後面的車依舊死死咬住不放,在狹窄的土路地面上,掀起滿天灰塵。
「坐穩了。」楚封大喊一聲。
洛周周給自己扣好安全帶,後備廂里的丁安也緊緊抱住身旁的座椅。
楚封踩下油門,軍用越野發出沉悶的轟鳴,將那橫貫在道路中的路障撞飛出去。
接著,在尖銳的剎車聲中,一個擺尾,右轉,往旁邊滑行幾米後穩住了車身。
再飛快地回正方向盤,順著平坦的大道繼續高速行駛。
幾秒後,身後傳來一陣碰撞的轟響。
洛周周往後看去,看到一輛追車沒有剎住,直直衝出路面,一頭紮下了十幾米高的深崖,翻滾著墜到了崖底。
後面跟著的車趕緊踩下剎車,調轉方向,繼續追了上來。
「周周,你沒事吧?」楚封急促地問。
「我沒事。」洛周周回道。
越野飛速行駛在大路上,丁安緊緊抱著椅背說道:「其實我知道自己會出事,那些參與殮屍的人,陸陸續續都消失了。雖然我只抬過棺木,但性命就掌握在人家的一念之間。」
他邊說邊咳嗽,洛周周和楚封都沒有打斷,認真地聽著。
咳了好一陣後,他才繼續說:「幸好我那段時間生病了,為了表明態度,立即打報告說需要退役調養。軍部不但批了我的報告,還直接將我送到療養院來,只是從此不准出去,也不准見外人,連我的老婆孩子都不准來探視。」
「我戰戰兢兢地過著每一天,知道倘若沒事發生也就罷了。如果出現了什麼變化,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今天這兩人一出現,我就知道完了。不過當時我撒了個謊,說有錄音放在朋友那裡,如果我死了,就讓他幫著發出去,這才暫時保住了一條命。」
「你口裡的他們指的是誰?」楚封沉聲問道。
丁安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名後勤人員,什麼大人物也沒接觸過,也不知道到底誰想要我死。」
軍用越野風馳電掣一般,但後面的車開始加速,始終甩不掉。
「沒事,馬上就要進城了,他們就沒辦法了。」楚封念了一串號碼,給洛周周說:「這是陳思翰的終端號碼,你通知他帶上人手,在施普大道路口等著,我把後面的帶過去。」
洛周周記住那串號碼,開始撥打陳思翰的終端。
結果才響了兩聲,越野突然減緩速度,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洛周周往前一栽,又被安全帶彈回來,急忙問道。
楚封沒有回答,只看著前方。
洛周周順著看出去,看到前方的路面上,擺放著足有幾米寬的扎胎器路障。
路障後面,蹲著兩個肩扛爆破筒的人,瞄準了這輛越野。
站在他們身旁還有七八個人,中間是名穿著迷彩褲,黑背心,染著紅色頭髮的高大男人。
「下車。不然的話,就只能用爆破筒了。」紅髮男人轉了轉脖子,對著越野喊道。
楚封轉頭對洛周周說:「你就在車裡,不要下去。」
說完,就打開駕駛室的車門要下車。
洛周周趨過身體,一把扯住他的衣角,驚慌道:「你不要下去。」
楚封對他安撫地笑笑,說:「別擔心,沒事的,你忘了我是上將嗎?他們只是想要丁安閉嘴,不敢拿我怎麼樣。」
丁安聽到這裡,面色慘白如紙,顫抖著聲音問道:「那,那我會怎麼樣?」
楚封看了他一眼,說:「聽天由命。」
這時,後面追趕的車輛也趕了上來,七八名打手模樣的人跳下車,拿槍包圍了越野。
楚封打開車門下了車,舉著雙手往前,嘴裡慢悠悠地大聲說道:「這是想做什麼呢?攔住我的車。搶錢?搶人?還是要殺人?」
紅髮男人制止了其他人的動作,說:「禮貌一點,這位是聯盟的楚封楚上將,傷了的話可賠不起。」
然後又對著楚封扯出一個笑,嘶啞著嗓音說道:「楚上將,我們只想要丁安,您何必非要橫插一腳呢?」
楚封將手放下,似笑非笑道:「我要不要橫插一腳輪得到你來管?天狼,你算什麼東西?」
「你認識我?」紅髮男人驚愕地問道,眼底閃過一絲驚懼。
「地下格鬥場的天狼,曾經連勝二十場,最後敗在了那誰?我想想。」
楚封側頭想了想,露出恍然的表情,道:「是了,敗在了利刃的手下,後面就從格鬥場消失了。天狼,原來輸了格鬥後,就選擇做別人家養的狗來了。」
天狼瞬間就沉下臉來,咬了咬牙,卻也沒有再做聲。
車上,洛周周正在撥打陳思翰的終端,卻遲遲沒能接通。
他著急地一遍遍重撥著,不斷去看楚封那邊的動靜。
「別打了,打不通的,他們設置了信號干擾器。」丁安突然出聲,驚慌地說:「這是非要將我滅口啊。」
「楚上將,我是不敢動您,拿您沒辦法,但是車上的人,得給我留下。」天狼又說道。
楚封冷冷一笑,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天狼想了想,說:「那就只有先委屈您一陣了。」
話音剛落,就見楚封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暴起,飛身撲向蹲在路障後的幾人。
那幾人扛著爆破筒來不及起身,瞬間就被撲倒兩名。
楚封落地後就用胳膊箍住一人的脖子,使勁用力一絞。
咔嚓一聲,那人的頭軟軟垂下,肩上的爆破筒也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前方去了。
另一人想爬起來,還沒來得及翻身,就見一隻拳頭已到了面前。
楚封一拳落下,那人鼻樑應聲斷裂,面骨也凹陷下去,噴出口鮮血,倒在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拿槍對準楚封時,他已經撂倒了兩個人,並拔出後腰的□□,對準天狼,扣下了扳機。
天狼的反應也非常迅速,在楚封舉槍的同時,他就側身撲出去躲過了一槍。
接著,回身一個旋踢,想將楚封手上的槍踢飛。
楚封迅速往後仰身,躲過了這一踢,再次對天狼扣下扳機。
咔嚓咔嚓。
槍聲沒響,只發出扳機的聲音,裡面竟然沒有了子彈。
楚封果斷扔掉槍,沖前兩步,和天狼貼身戰在了一起。
兩名頂級alpha拳來腳往,釋放出各自的威壓。周圍的其他人被那威壓震懾,都沒有勇氣近身。
「去將車裡的人解決掉。」天狼大聲命令道。
離車最近的三人互相看了看,衝著越野跑了過去。
洛周周正按下車窗,要將槍管架出去,餘光瞄到有人對著車撲來,便飛快地從窗口縮回去,將自己這邊的車門落鎖,再撲上去鎖另一扇車門。
手才剛剛搭上車鎖鍵,車門就被拉開,一道人影竄了上來。
「砰」,那人剛上來,頭上就挨了重重一擊,往後跌出車門。
丁安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后座,手裡拿著一個千斤頂。見那人被砸下車後,他驚慌地喊道:「快,關門,關門。」
但就在這瞬間,從車門又衝上來兩個人。
前面的人對準丁安就是一拳揮出,只聽到一聲悶響,丁安無聲無息地倒在后座上,手裡的千斤頂也掉了下去。
洛周周才剛舉起槍,就被後面那人一個手刀劈在腕上。
他只覺得整條手臂又酸又麻,頓時失去了知覺,□□也啪嗒落在地上。
楚封正在和天狼對打,眼看有人上了車,一顆心直往下沉。
他飛踢出一腳,將天狼逼退兩步後,就想往越野這邊跑。
天狼看出他的目的,大喊一聲,「拖住他。」
旁邊站著的幾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就算被楚封鋪天蓋地的威壓震懾得兩腿發軟,也哆嗦著撲上來,擋在他前面。
天狼趁機飛撲上前,一拳轟出,又和楚封纏鬥在了一起。
車廂里,洛周周正在拼命掙扎。
他的槍剛被擊落,正轉身想打開車門,手臂就被人扯住。
掙了兩下沒掙掉,他抬腳對著那人用力一踹,趁著對方鬆勁的時候,再次去開車門,被扯出頭髮往後一拖,一條胳膊箍上了脖子。
因為憋氣,洛周周覺得肺部好似都要炸開。
一陣巨大的恐懼襲來,他伸手去掰脖子上的手臂。可那人的胳膊宛如鐵箍,無論如何用力也掰不開。
眼前陣陣發黑,他伸手在地上摸索,終於碰到了丁安掉落在地上的千斤頂。
抓起來就對著身後的人狠狠一擊。
「啊!」那人發出一聲痛呼,手臂一松,鮮血從頭頂噴涌而出。
一股新鮮空氣湧入喉嚨,洛周周趁機按下開門鎖,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打開車門就要跳下去。
才剛剛探出上半身,他的腿就被那人扯住往後一拖,摔倒在座椅上。同時,那雙手又掐住了他的喉嚨。
「天狼只要丁安,其他人就別管了吧,他跟著楚上將的,萬一惹到麻煩。」
「應該就是個小情兒,還砸破老子的頭,乾脆弄死算了,出什麼問題自然有老大去頂。」
……
「楚封……」洛周周的頭懸在車門外,艱難地側頭看向楚封。
楚封剛將身邊的人踹飛,扭頭看到這一幕,大喊一聲「周周!」。
現在除了車內兩人,其他都在圍攻楚封,盡力拖住他。
楚封招式更加狠辣,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有兩人胸膛各中了一拳,直接飛出去四五米,吐出口鮮血,躺在地上抽搐。
他看準一個空隙沖了出去,將面前擋著的一人徑直撞翻在地上。但同為頂級alpha的天狼,又堵在了他面前。
其他人也趕緊圍上。
洛周周仰面倒在座椅上,側頭看著楚封。
視野越來越模糊,外界的聲音也開始消失。世界安靜下來,只能聽到自己逐漸緩慢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他想,我這次死了,會不會就又回到原來的世界,變成吸血鬼了。
那樣也挺好,可是……
可是我捨不得楚封……
天狼在空隙里往那邊一看,驚得魂飛魄散,破口大罵道:「叫你們帶走丁安,誰他媽手賤動其他人的?知道他是誰嗎?你十條命也賠不上。趕緊的,我們拖住人,你倆帶走丁安。」
正掐住洛周周脖子的人聞言,連忙鬆開手,又轉身去拖昏迷的丁安。
洛周周的雙手無力地垂下,眼神渙散地注視著前方,生命力正從他身體裡一點點流逝。
楚封遠遠看著他,突然停下手,站在了原地。
瞬間身上就挨了幾下拳腳,晃了兩晃。
不過他好似全然沒有感覺,也不再還手,只趔趄著站穩,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是那個他從不離身的銀質打火機,躺在他掌心,在陽光下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芒。
楚封飛速擰掉後面的蓋子,從裡面取出一根小小的針劑。
那針劑只有小指長,幾毫米粗細,裡面裝著透明的液體。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洛周周,在連續中了幾拳的搖晃中,手卻穩穩地將針劑扎在了自己的頸邊。
作者有話要說:莫慌,下一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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