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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被很順利的請去了端府,端夢夢十分高興,提了一整夜的心才算是徹底落了下來。
蕭淵在花廳和端老夫人單獨說話,她聞訊趕來,捧著手爐等在院子裡。
「這下姑娘不用擔心了,四皇子一聽姑娘有請,立即就來了,心裡定是有姑娘的。」丫鬟討好的說著端夢夢想聽的話。
她睨了丫鬟一眼,裝作斥責的說,「莫胡說,讓他聽見了不好。」
雙眼卻是凝視著花廳的門,臉上都是期待的神情。
只要人來了就好,等會兒去香覺寺的路上,她再挑時機問他下聘之日就是了。
想著,花廳的門從裡面打開了,首先走出來的是端老夫人,她一眼瞧見端夢夢,淡掃了她一下,就立即回頭和落後一步出來的蕭淵說話。
端夢夢笑容滿面的小臉凝滯了一下,明顯察覺出祖母似乎臉色不太好,對她也不如昨日熱情了。
可看著她和蕭淵說話時的恭敬模樣,端夢夢又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
她就要是皇子妃了,祖母定是捧著她哄著她的。
端老夫人沒有喚她,她卻是自己走了過去,溫柔婉約的對著蕭淵應了個禮,「四皇子。」
她不知二人在花廳里都說了什麼,但想來應是自己的婚事。她抬頭偷覷了蕭淵一眼,觸及他沒什麼變化的冷峻面容,又急忙羞澀的垂下。
蕭淵沒什麼表情,端老夫人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神情浮上幾抹複雜。
端夢夢見老夫人不提祈福一事,只能自己主動開口,「祖母,時辰不早了,孫女還要去香覺寺給祖父誦經祈福呢。」
說完又看向蕭淵,「四皇子和祖父恩義深厚,可願同我一起,給祖父上柱香。」
蕭淵沒有接話,而是轉眸看向了垂著頭沉默的端老夫人。
「我覺得甚好,老夫人以為呢?」
端老夫人抬頭,眸中複雜掙扎一閃而過,她望著蕭淵冷沉的面容,心中重重嘆了口氣,「那就有勞四皇子了。」
蕭淵唇角幾不可見的微揚,「不麻煩,端老爺子是我恩師,理當如此。」
端夢夢眸中都是喜悅,絲毫沒有注意到端老夫人牽強的笑容。
「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馬車,還有一應要用的物什。」她看向蕭淵,催促的意思明顯。
端老夫人抬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先不急,祖母還有一事交代你,你祖父一生為國為民,如今祖母聽聞徐州水患嚴重,你給你祖父誦經祈福的同時,也要為徐州的百姓求上一求,我端府沒有出色男兒可以幫得上忙,便也盡一盡心意。」
聞言,端夢夢眼眸轉了轉,掠過一旁神情冷淡的蕭淵。
立即應下了,「祖母放心,孫女身為大梁子民,為百姓祈福,自是當仁不讓。」
那句身為大梁子民,其實她是想說身為皇室皇妃,只是如今當著蕭淵面,她沒好意思說出來。
但對她即將成為四皇妃的名聲卻是極好的。
端老夫人眼皮子抬了抬,望著她喜笑顏開的臉時頗有幾分冷淡,「嗯,你知曉就好。」
說完就親自將二人送出了院子。
「四皇子。」她眸光盯著蕭淵,有幾分掙扎。
「端老夫人放心,便是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我亦會說話算數。」蕭淵淡聲說。
「好,好。」端老夫人點點頭,神情卻是十分落寞。
她重重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回了院子。
當真是可惜,白高興了。
端夫人已經再給端夢夢準備嫁妝了,聽了消息也急匆匆的趕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人走了?」
端老夫人微微點頭。
端夫人立即笑開,「四皇子一早就來府上陪夢兒,可見昨日我們都是白擔心了。」
也是,她的女兒才貌雙全,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哪個男子會不喜歡呢。
端老夫人本就心煩,這會兒聽了這話更是難受,不悅的瞪了端夫人一眼。
「好了,今兒我聽四皇子說徐州水患嚴重,走時我還特意囑咐了夢夢給徐州百姓祈福,也算盡了我端家綿薄之力。」
她看著端夫人,「你知曉該怎麼做吧?」
端夫人只是怔了一下,就立即明白了,「母親放心,兒媳這就去安排,一定讓所有人都知曉咱們端家三姑娘心善,蕙質蘭心的名聲。」
還是母親技高一籌,早早就為做四皇子妃博了個好名聲。
端老夫人不想再看見端夫人洋洋得意的臉,揮手讓她走。
她則閉上眼睛,哀嘆著靠回了椅子裡,
端夫人卻顯然沒有了眼力勁,從袖子裡掏出了大紅單子遞給老夫人,「母親,這上面是我給夢兒備的嫁妝,您瞧一瞧。」
不等端老夫人開口,她繼續說,「嫁去皇子府不比別處,嫁妝上自然要豐厚一些,我就從二丫頭原定的嫁妝里抽出了一部分給夢兒添置了進去,也好辦個風風光光的大婚之禮。」
端夫人滿心歡喜,不料遞出去的嫁妝單子卻直接被端老夫人揮到了地上。
她愣了愣,抬頭看著老夫人,「母親。」
端老夫人看著那發紅的嫁妝單子,努力壓抑住堵在心口的氣,「婚禮還早著呢,準備那麼早幹什麼。」
「……」端夫人呆呆的,很是委實,「可…不是母親您讓早早備下嗎?」
端老夫人更是一哽,沉聲說,「讓她們都停了,一個個的,急慌慌的是怕嫁不出去嗎。」
端夫人不知老夫人怎麼了,但知曉她這會兒心情不好,立即撿起嫁妝單子去辦正事了。
馬車上,端夢夢幾次三番看向馬車對面坐著的蕭淵,小臉紅撲撲的。
「給徐州百姓祈福一事,是四皇子告訴我祖母的吧?」
蕭淵正捧著茶盞出神,聞言頭都不抬,淡淡應了一聲。
端夢夢卻是高興的不得了,「謝謝你。」
謝謝他如此為她著想,還不曾成婚,就替她名聲鋪路。
本來對他還要娶沈安安一事極為不滿,這會兒卻是順暢多了,只要他心裡愛她重她,一個側妃,正如母親所說,隨便怎麼都能打發了去。
這會兒,她也絲毫不提沈安安的事兒,一雙水眸滿含情意的注視著蕭淵。
蕭淵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觸及她柔情似水的臉,掩住眼帘,移開了視線。
一路上,端夢夢努力找些話題,可蕭淵基本都不會搭話,她心裡不怎麼舒服,侷促的揪著衣袖。
馬車終於停下了,還沒穩住,蕭淵就立即下了馬車,動作爽利乾脆,看的端夢夢一怔。
本以為他會攙扶她下馬車,不料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動靜,她只能自己鑽出車廂,在丫鬟的攙扶下下車。
卻瞧見蕭淵在不遠處站著,看樣子是手下有要事稟報。
他神情冷冽,卻在慶安說話時,頻頻露出淡笑,神情古怪的很。
她便也走了過去。
慶安的話卻戛然而止,給她行了個禮就不再開口了。
蕭淵面容也肉眼可見的再次恢復冷然。
「你們方才在說什麼?」她咬著唇,裝作好奇的模樣,想著自己已經要是皇子妃了,問一問也沒什麼。
可蕭淵竟是淡淡轉過身,一言不發的往山上走去。慶安有絲尷尬,沖她微微點頭,也急忙跟上。
「……」
只剩端夢夢一人留在原地,臉色青白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