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地底
唐楓說完這句話後，伸出手，在紫菀腦袋上拍了一下。
紫菀額頭上閃爍的魔法陣慢慢隱去，但並沒有消失，而是沉入到了表皮之內，無法被觀察到。
於此同時，紫菀純黑的眼眸逐漸變回了黑白分明的樣式，此刻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楓，清冷的神色看不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唐楓知道，那個熟悉的紫菀回來了。
「我幫你把她按回去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了。」
紫菀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我還需要做什麼？」
「你似乎對角色的轉變接受得很快？」
「我媽媽對我說過，沒有能力反抗，就要學會順從。」
「順從，換成享受也一樣成立。」
聽到唐楓的調侃，紫菀沒有說話。
唐楓沉吟了一下，「原本我打算費點手腳，抹去你這段記憶，你覺得怎樣？」
「現在呢？」
紫菀沒有絲毫害怕地直言問道。
「一是記憶消除不太好，容易留下後遺症，二是……我覺得你也許不需要被消除記憶？」
「我不會說出去的。」紫菀篤定道。
「你應該知道，我不怕你說真相，但造成的後果你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唐楓言語中帶上了一絲威脅之意。
「以你的手段，應該有能讓我乖乖聽話的術式吧？既然你這麼不放心，那就對我使用吧。」紫菀看著他，平靜的語氣忽然有了一絲變化，「就像……錦橘那樣？」
唐楓嘴角微微上揚，「太過聰明的孩子不會討人喜歡的哦。」
唐楓並不準備對紫菀使用同樣的手段。
對方的體內已經有怪人留下的種子，就像他在錦橘體內留下的那塊血肉一樣，它們的本質是相同的。
已經容不下第二枚種子了，兩者相衝，會將她徹底毀滅。
而且紫菀體內的種子已經和她徹底融為一體，貿然拔除，只會危及她的生命。
但這枚種子並沒有控制紫菀，因為它一旦產生魔力，唐楓就能根據這一點，精準地定位到幕後那位的所在方位。
唐楓相信，以那位謹慎的行事風格，不到最關鍵的時刻，這枚魔種不會發動。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在紫菀體內留下了一道印記。
一旦這枚魔種有異變，他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唐楓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已經許久沒有人敢對他這樣下手了。
紫菀是他看上的准魔法少女，對方居然也想染指。
雖然眼下找不到對方躲藏的地方，但他已經找到了對方在這座城市內留下的觸手。
只怪對方太過謹慎，他都已經裝成重傷的模樣了，想把對方從暗處釣出來，沒想到對方居然還不敢現身和他一戰。
唐楓伸手扶住紫菀的肩膀，「等下這裡可能會爆發戰鬥，我送你回去吧。」
紫菀看著他，點了點頭。
頃刻間，他們腳下出現了一個魔法陣，紫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魔法陣之中。
很好，現在，他可以看看下面有什麼貓膩了。
唐楓活動了一下筋骨，突然猛地一跺腳，整個人沉入地底。
地下停車場的下方還有一層空間，唐楓進入到了裡面，發現這不過只是個十幾平米的小空間，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瀰漫在空氣中的泥土味。
唐楓掃視四周，伸手點在地面的某一處，很快，不遠處有一個魔法陣浮現。
他踩在了上面，魔法陣卻沒有任何反應。
唐楓腳尖輕輕點了點。
「居然還設置了『嚙合』？」
他現在沒有心情去慢慢破解對方設下的密碼，於是唐楓站在魔法陣上面，重重跺了跺腳。
「逆轉。」
下一刻，魔法陣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唐楓的身影消失在光芒之中。
在他進入後，魔法陣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這是一個暗紅色的密閉甬道，唐楓走在上面，又連續踩碎了幾個魔法陣，整個人不知道被傳送到了何處。
但他能感覺到，是地下幾百米的深處，距離濱海市沒有太遠。
難怪他當時掃視全城都沒有發現異常，連一處據點都藏得這麼深。
唐楓走出甬道，入眼的是一處極為寬敞的空間，足足有半個體育館那麼大。
還沒等他來得及看清裡面的景象，不遠處傳來一句大喝聲。
「什麼人？！」
有幾個全副武裝的人發現了入侵者，立馬將唐楓圍了起來。
為首一個看起來是小隊長模樣的人物上前一步。
「你是誰？有通行許可嗎？給你三秒說明的時間，否則就當做入侵者處理！」
「三！」
面對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唐楓微微挑眉。
「普通人？」
他有點意外，本以為會是怪人遍地的巢穴，沒想到裡面的設施都很現代化，大部分人都是沒有魔力的普通人。
小隊長很快數到了三下，他旁邊的幾人毫不猶豫地開槍了。
「砰！砰！砰！」
幾道槍聲響起，唐楓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幾個開槍的人很詫異唐楓為什麼沒有倒下，但很快，他們感覺到了異常。
有人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心口已經被子彈洞穿。
撲通，撲通。
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了一起，鮮血流了一地。
唐楓看向唯一一位還在站著的小隊長。
小隊長握著步槍的手正在不住地顫抖，他很清楚，這裡來了一個怪物。
他換上了一副恭敬的語氣。
「請問您來這裡有什麼事嗎？那位大人馬上就回來了。」
他特意點醒了那位大人的存在，在他眼中，那位大人是無所不能的，想必眼前這位也不敢在那位面前太過放肆。
唐楓無視了這個小隊長，看向了裡面的場景。
入眼的，是幾十個圓柱型的玻璃容器，裡面盛滿了墨綠色的不知明液體，液體之中，浸泡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
另一邊，則有很多床鋪，鋪著白色床單，有一些是空床，還有一些床上蓋著什麼東西。
最裡面的兩張床旁邊還擺放了看起來十分精密的電子儀器，頗有種現代化醫院的感覺。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在這些床位間來回走動，看起來十分忙碌。
唐楓收回了目光，他已經猜到這裡是做什麼研究的了，具體的信息這個小隊長肯定不會知道，於是他開口問道。
「你口中的那個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那位大人平時都不會離開這裡，只是今天碰巧出去了，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小隊長恭謹地說道。
同時，他內心在祈禱著那位大人趕快回來，將眼前這個危險分子幹掉。
唐楓揮了揮手，向前走去，「沒你什麼事了。」
小隊長看著唐楓的背影，忽然咬緊牙關，端起了步槍。
如果放任對方這樣進去，等那位大人回來，他一定會被處罰的。
那樣還不如拼死博一下。
對方的注意力現在不在他身上，而且正背對著他，眼下，正是絕無僅有的好機會……
小隊長忽然發現，隨著對方剛剛的揮手，他眼中的景象忽然歪了。
隨後，他看見了自己的倒立的身體，只是這個身體已經沒有了頭顱，無盡的鮮血正從脖頸處噴涌而出。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斷掉了……
撲通一聲，清脆的頭骨墜地聲響起，在這片空間內產生了陣陣回音。
但沒有人抬頭望向這邊，仿佛對這些已經習以為常。
這時，最裡面的一扇門打開了，一個頭髮花白的白大褂推著一張移動床走了出來，聲音聽起來無比激動。
「成功了！終於又成功了一例！」
周圍幾個白大褂趕緊圍了上去。
「快放進去浸泡！」
幾個人麻利地打開一個圓柱型容器，將床上那具乾枯的軀體抬起，丟進了墨綠色的溶液里。
他們動作流暢地做著這一切，仿佛當唐楓這個入侵者完全不存在一樣。
唐楓饒有興致地走到圓柱形容器前，打量著裡面的東西。
片刻後，他側過頭，看向那幾個白大褂，「這裡就只有你們幾個人嗎？」
沒有人搭理他。
唐楓隨手抓過來一個人，掐住他的脖子，「問你話呢？這裡沒有其他人了嗎？」
那個人被掐住脖子，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但他看起來並沒有很害怕。
「等那位大人回來，你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那我在這裡等他好了。」
唐楓將手中的人隨手扔到一邊，繼續在這些圓柱形容器前踱步。
他對這片空間已經猜出了大概。
一處秘密的人體試驗基地罷了。
這些白大褂是被奴役而來的科研學者，那些士兵是用來看守他們的，同時維護裡面的秩序。
都是些普通人。
至於魔法使，怪人，一個都沒有見到。
不過想想也是，看住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員，並不需要任何魔法，一把槍足矣。
倒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位大人」，唐楓對此有了一點興趣。
會不會是一直躲在幕後的那位？
唐楓很快排除了這個想法。
以幕後那位謹慎的性格，如果真想躲他，那就不可能還停留在距離濱海市如此接近的地底。
唐楓一邊等待著怪人的到來，一邊仔細研究起了容器里的殘骸。
「你們居然能把災獸的屍體保存下來，有點意思。」
唐楓發出嘖嘖的稱奇聲。
災獸不是這個世界的生命，在被消滅後，屍體如果自然放置在空氣中，過幾天便會自然分解，而魔法少女們的心之寶石更為方便快捷，能直接將其吸收並分解成能量碎片。
而眼下，這批人的研究居然能把災獸屍體保存下來，讓他大開眼界。
「所以……那幾隻有智慧的災獸是你們幹的？你們正在研究如何讓人類和災獸融合？」
那位看起來頗有威望，頭髮花白的白大褂看了過來，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那幾隻不過是失敗的產品罷了。」
「哦？」
唐楓來了興致，正當他準備繼續盤問時，一道厲喝聲遠遠地傳了過來。
「什麼人敢在這裡撒野？！」
一個壯碩的男性身影出現在了甬道口，他上半身肌肉極為誇張地凸起，身上只穿著一件小背心，而他微微前凸的下巴和暴露在空氣中的獠牙，彰示著他並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一隻怪人。
他外型已經很接近真正的人類了，最明顯區別只有那對暴出的獠牙，說明他是一隻等級極高的怪人。
他看到地上幾具士兵的屍體，發出了一聲劇烈的咆哮聲，整片空間在他的怒吼下微微震顫了起來。
居然有人敢來他這裡撒野！還殺了他的人！這是對他的一種挑釁！他絕不會讓那個人舒服地死去！
怪人猛地抬頭，看向唐楓，「是你乾的？！」
被打斷的唐楓頗為不悅地看了過去，他微微皺起眉頭。
「讓你說話了嗎？」
隨著唐楓話音落下，怪人的一隻耳朵突然飛了出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利刃斬斷，鮮血從斷掉的缺口處噴涌而出。
怪人瞳孔劇烈地收縮，剛剛發生了什麼？！對方什麼時候出手的？！
他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魔力波動！
要知道，他可是最高級別的s級怪人！
對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尊大神？！
看對方的模樣，明顯不可能是魔法少女。
難道是怪人？！
居然有和人類外型一模一樣的怪人？！
他活了幾十年，也只見過一個怪人和人類完全看不出區別，所掌握的手段更是有如神明一般。
他最終選擇臣服於那個神明。
難道眼前這個怪人也達到了同樣的境界？
唐楓沒有理會正在頭腦風暴的怪人，在給予了小小的警告後，他繼續和研究員攀談了起來。
哪想到這些研究員如同見了鬼一般，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此刻張大了嘴，喉嚨仿佛被卡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視為神明的那位大人，居然被眼前這個人無比輕易地切掉了一隻耳朵！
這種直入人心的震撼讓他們大腦此刻都停止了運轉，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幕。
怪人見唐楓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整個人悄悄地向後退去。
能到達這個等級的，沒有一個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眼前這個人，明顯不是他能碰瓷的。
需要想辦法將這個消息告知給主上，讓他親自降臨。
就在他快徹底退入甬道，準備撒命狂奔時，唐楓的聲音響了起來。
「讓你走了嗎？」
下一瞬，怪人整個身體猶如被雷射切過一般，整整齊齊地分割成了幾個大塊。
怪人的四肢和斷掉的腹部散落在地上，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射出，將整個天花板染紅。
這種程度的傷，對s級怪人來說死不了。
唐楓緩緩走了過去，微微蹲下身子，看著地上的碎塊。
「那個人，應該沒有將關於我的信息告訴你吧？否則你也不可能回來送死，很明顯，你被拋棄了。」
怪人還在活動的上半身動了動，他猛地提起一口氣，「不可能！他不可能這麼做！這裡對他來說還有價值！」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怕我從這裡追溯到他的位置，主動和這裡切斷了一切聯繫，這裡面的所有，都是他的棄子。」
「不，不會的……」怪人的聲音逐漸變得虛弱。
「把你所知道的，關於他的一切信息告訴我，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唐楓下達了最後通牒。
在安靜了許久後，怪人露出一個慘笑，他聲音虛弱地開口，「我沒力氣說話了，過來一點，我告訴你關於主上的一切。」
唐楓於是上前一步。
就在這時，怪人突然露出了猙獰的神色。
「去死吧！」
他身體的各大碎塊猛然膨脹了起來，一股極度危險的磅礴能量從中傾瀉而出。
與此同時，怪人拼盡全力，發出了最後的怒吼。
「我是不會背叛主上的！」
「我要證明！我不是棄子！」
「讓你見識一下，這裡的最高研究成果吧！」
伴隨著劇烈的轟鳴聲，怪人的身體轟然炸開，無窮無盡的能量風暴席捲了整片地底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