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黑白
有了唐楓坐鎮，帳篷區的騷動漸漸平息，災民們雖心有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出來。
畢竟那傢伙是貨真價實地揍人，敢於鬧事和挑釁他的，都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這天，聖雪向往常一樣發放麵包時，被一個居民攔住了。
「什麼？這是真的嗎？」聖雪大吃一驚。
「你自己看新聞。」居民直接把手機舉到她面前。
聖雪放下了麵包，往外面走去，「我這就去找我父親問個清楚。」
城市上空，一道銀色的流星划過。
終於，聖雪在第一醫院的院長辦公室找到了她父親。
她的父親，明澤，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濱海市第一醫院院長，醫協理事會執行理事長，未來前途無量，其中雖有上一輩的恩澤，但自身的上進心也不可忽視。
比如，他正抓住眼下這個風浪口，參與競選濱海市市長。
在如今各個城市獨立自治的環境下，市長的權力不可謂不大。
明澤看著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里的女兒，放下手中的記事本，抬起眼眸，「小雪，怎麼突然到我這裡來了？」
「爸爸，新聞上說的是真的嗎？」聖雪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趁著如今醫療物資緊缺之際，控制著整個城市的醫療用品大幅度漲價，導致居民們都用不起藥了？」
明澤稍稍頓了一下，「小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為什麼我不能關心？這次災難導致了這麼多人離家失所，被災獸襲擊的人數不勝數，他們都在醫院躺著等待救治，如今卻因為你的作為用不起藥，你知道這會導致多少人喪命嗎？」
明澤面色沒有絲毫改變，「這是我競爭對手為了把我拉下水用的手段，這種政治上的事，你不要過多摻和。」
「可我來的路上去過各個藥店了，價格的確漲了很多倍，我不關心你們政事，我只想讓更多人能得到救治。」
聖雪說完，看到父親半天沒有回話，心平氣和地勸道，「爸爸，可以把價格降下來嗎？如今正是大家急需用藥的時期，能救助更多人不說，還能得到民心，得到大家的擁護，對你的競選也有利。」
明澤沉默了很久，習慣性地點燃一支煙，在想起女兒在這個辦公室以後，又把剛點燃的香菸按到了菸灰缸里。
「小雪，很多事你還不懂。」
「我已經。。歲了，爸爸。」
「目前醫療物資是極度緊缺的，即便降價，也有很多人買不到。」
「所以那些付不起錢的人就只能等死嗎？」
明澤嘆了口氣，沒有回答聖雪的問題，而是說了句看似不相關的話，「小雪，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太鑽牛角尖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望向窗外，「回去吧，這件事不要掛在心上了。」
聖雪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有些難以置信，「爸爸你的意思是，不管這件事了嗎？」
在得到對方沉默的回應後，聖雪徹底失望了，「你不救，那我去救。」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離醫院的不遠處，有一處難民安置營地，聖雪徑直走了進去。
與她家那邊的點位不同，這個營地里很多人都是受了傷趕往醫院，卻沒能得到正規救助的，隨便走進一個帳篷，便能聞到一股難聞的氣息，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是傷口潰爛發炎，更有甚者，腸子都掉出了一截。
痛苦的哀嚎聲，微弱的低吟聲，此起彼伏。
聖雪變身後，找到了這裡的負責人。
「請把還未得到醫治的病人集中到一起，我來給他們治療。」
負責人看到是魔法少女到來，二話不說，當即將這個消息通知了下去。
這裡的條件很簡陋，聖雪就在大帳篷里，開始為災民治療。
第一個災民是缺少藥物，導致手臂傷口潰爛發炎，聖雪伸出手，將手掌浮在傷口上方一寸處，銀色的魔法光芒浮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聖雪忽然抬起了手，病人的傷口雖然沒有徹底治癒，但已經好轉了不少。
「只能到這一步了，下一位。」
那人感恩戴德地走了。
下一個傷員很快接上。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魔法少女的魔力都有治癒效果，聖雪就是其中一位，濱海市之中，還有水藍的魔力有這個效果。
聖雪專注地治療著一個個病人的傷勢，銀色的魔法光芒不斷閃耀，將她認真的臉蛋映照得如同人間天使。
聖雪就這樣在這裡待了一天，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到了黃昏。
在又送走一個傷病員後，聖雪抬起頭，她輕輕出了口氣，然後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今天只能到這裡了，大家不用排隊了。」
此話一出，排在隊伍後面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
「。！」
「。。……」
聖雪面露難色，「我的魔力快用完了，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傷員會有這麼多，明明已經在這治療一天了，傷員卻依舊沒有絲毫減少的跡象，甚至更多了。
聖雪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在這裡給人治療的消息被傳開了，數不清沒能得到醫治的人都在往這邊趕來，聖雪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顧得了這麼多人。
聖雪面前抱著孩子的婦女攔住她，面色焦急，「求求你了，幫我家孩子看看，他只剩一口氣了！」
聖雪看了一眼氣若遊絲的小孩子後，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我只能治癒傷口，不會看病呀，那得醫生才能辦得到。」
「你不是魔法少女嗎？魔法少女不是可以創造奇蹟嗎？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孩子吧！」
婦女直接跪在地上，仿佛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地磕頭。
聖雪看到對方這幅樣子，猶豫了片刻後，「我……我看看吧。」
「我不知道能用什麼方式表達感謝，您就是真正的天使啊！」
聖雪伸出一隻手，浮在嬰兒身上，淡淡的銀光閃耀，沒過多久，聖雪收回了手。
「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你還是需要在這幾天去找醫生看看。」
「可如今醫生上哪找喲，醫院都爆滿了。」婦女哀嚎道。
聖雪看著婦女哭嚎的樣子，又看了看前方越來越長的隊伍，咬了下嘴唇，一個閃身，直接消失在了眾人面前，留下反應各異的人群。
她就算魔力耗盡也救不了這麼多人。
聖雪往家裡飛去，她回想著發生的一切，感到了一絲迷茫。
明明擁有世上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的力量，卻根本拯救不了所有人。
她該怎麼辦才好……
聖雪懷揣著未知的迷茫，回到了她家的領地上空。
忽然，她神色一變，向著後方的樹林裡飛去。
聖雪落到地上，只見地上躺著兩具成年男性的軀體，看上去已經沒有了生機，而屍體的附近，是一個少女的身影。
「為什麼？」聖雪看著那個身影，嘴唇都在發抖。
「因為他們有罪，所以我要懲罰他們。」少女緩緩轉過身，面向聖雪。
赫然是紫菀。
「魔法少女不應該守護和平，守護大家嗎？」聖雪無法理解。
「可他們是和平的破壞者，我殺了他們，守護了這裡的和平，有問題嗎？」紫菀針鋒相對。
她冷淡地開口補充道：「這兩個人，在密謀著煽動這裡的難民，對你家發動突襲，只是偶然間被我聽到了。
「即便這樣，你還要對他們手下留情嗎？」
面對紫菀的話，聖雪沉默了片刻，「他們的確該接受審判，但不應該由我們直接殺掉，況且魔法少女有規定不能對普通人下手。」
「你真是死腦筋。」紫菀語氣清冷，「那我現在破壞了規定，你要把我抓走嗎？」
聖雪憋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紫菀從她身邊走過。
紫菀的聲音從後方傳到了聖雪的耳朵里，「其實那兩個人baba早就想殺了，只是在意你的看法，短時間內沒有下手而已。」
「不過baba沒有下手，身為小棉襖肯定要主動為baba分憂。」
「殺了兩個人，不代表就是壞人，凋零，不應該用在這方面，你的觀念，也不一定是正確的。」
紫菀逐漸走遠。
聖雪望著地上的兩具屍體，腦海里不斷迴響著紫菀的話。
如果是唐楓ls殺了這個兩個人，她會認為他是壞人嗎？
肯定不會，唐楓ls的所作所為只會為了她好。
難道她的想法真的錯了？
身後逐漸傳來了腳步聲。
聖雪沒有回頭，她聽聲音就能分辨出來的人是誰。
「唐楓ls，為什麼會這樣？」她問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唐楓聽出了對方聲音里蘊含的一絲哭腔，於是從身後輕輕摟住嬌俏的少女，「因為聖雪太善良了呀。」
「善良不應該有好報嗎？為什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給我的感覺卻不是這樣？」聖雪的聲音有些痛苦，「明明我一開始對那些人那麼好，明明我努力救治了那麼多人，雖然我不要求回報，但為什麼他們要恩將仇報呀？」
「因為人的欲望是不會得到滿足的。」唐楓開口道，「人和怪人，只差了一個字，可他們之間其實經常沒什麼區別，有時候人能做出的事，甚至比怪人更駭人聽聞。」
聖雪沉默了很久，「那我想守護更多的人，這個想法，還正確嗎？」
唐楓的聲音沉了下來，「聖雪，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熟悉的話語，讓聖雪感到一陣恍惚，白天她的父親，好像也說過這句話。
「我以為對他們好，大家會認同我，我以為我給他們機會，他們會改過自新，我以為他們只是被環境逼到這個地步的，可現實卻告訴我並不是這樣。」
聖雪搖著頭，眼中依舊充滿了迷茫，她忽然開口說道，「唐楓ls，你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情，對不對？」
唐楓將下巴輕輕貼到女孩的腦袋上，「那是肯定的，我喜歡聖雪還來不及，怎麼會對她不利呢？」
「那你能教教我，今後面對這樣的情況，應該怎麼做？」聖雪輕聲問道。
她的方法如今被證明行不通，在現實的打擊下，她只能向唐楓求助。
唐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跟我來。」
離開樹林前，唐楓順手甩出一道黑色的魔力，將地上的兩具屍體化為了灰燼。
唐楓帶著聖雪回到了帳篷區。
裡面的人坐得東倒西歪，還有人在竊竊私語，看到唐楓進來，頓時停止了說話聲。
唐楓在裡面環視了一圈。
「你，你，你們兩個，從今後起，食物分配取消！」唐楓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隨著他的手指指向，禿頂胖子和精神小妹面如砒霜，胖子還有些不服氣，「你憑什麼取消我們的食物分配，這是政府發放的物資，你以為你……」
「咔嚓！」
胖子的聲音斷在了一半，隨後是噗通一聲，什麼東西墜落在地的聲音。
那是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還順著地上滾了一圈。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噤若寒蟬。
唐楓緩緩將手指向精神小妹。
對方兩腿一顫，直接仰倒在了地上。
一陣腥臊的味道傳來，精神小妹的褲子已經被染成了深色。
「我，我接受……」她牙齒不住地打顫。
「別這副表情，我可不是平白無故扣你們口糧，你知道你們犯了什麼事嗎？」
「我，我不……」
「提醒你一下，剛剛是不是失蹤了兩個人，到現在還沒回來。」
精神小妹臉色「唰」地劇變。
唐楓一隻腳把她踢翻在地，「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考慮是否留你一命。」
「我……」
精神小妹環顧四周，見沒人敢站出來為她說話，只能咬著牙，將他們的計劃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出來。
煽動災民，夜間突襲莊園，瓜分食物，澆油點火，等等……
紫菀只是恰巧聽到了另兩人在商量這件事，沒有唐楓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來得仔細。
如今，唐楓把這兩個始作俑者也揪了出來。
其中一個的腦袋已經躺在了地上。
精神小妹斷斷續續地說完後，在地上瑟瑟發抖，「可，可不可以……」
「唰。」
鮮血四濺。
有人嚇得往後縮了一步。
「大家都聽到了，這幾個人心懷不軌，密謀煽動災民，殺人放火。」
「這次我也不追究你們沒有舉報的事，誰敢再有類似的念頭，就是這個下場。」
「至於想報警或者舉報我的，儘管去做，那是你們的自由，我不會阻止。」
「不過後果，要你們自己承擔了。」
唐楓甩了下衣袖，將地上的屍體清理掉，然後帶著看傻了的聖雪離開了帳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