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唐楓終於找到了
空中，紫菀的衣裙在狂風的作用下獵獵起舞。
紫菀其實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理由，在她為了爪爪挺身而出，直面兩名魔法少女之時，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內心。
她想要保護家人，就這麼簡單而已。
當年她沒能保護自己的親身父母，現在，她又重新擁有了家人。
無論是爪爪，還是爸爸，又或是媽媽們，她都不想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只是，她是家庭成員中最弱小的，甚至連魔法少女都不是。
他們不需要她的保護，所以她似乎不需要成為魔法少女。
她找到了成為魔法少女的理由，卻又失去了一個理由。
而且成為魔法少女後，說不定會面對父愛變質的爸爸，她不想那樣。
雖然她默許唐楓對她做任何事情，即便對方真的想要，她也不會阻止，但終歸會感到失望。
所以，她才問出了那些問題。
當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便會成為魔法少女。
因為她早已萬事俱備，只需要自己前進一步。
她想保護家人，爸爸現在需要她的保護，他答應了對她的愛不會變質，這些理由就已經足夠了。
在得到唐楓肯定的回答後，紫菀主動邁出了那一步。
災獸已經越過淺海，大半個身體浮出水面，最多再過半分鐘，它將正式上岸。
它的形態不似任何已有生物，倒像是魚類和哺乳動物的雜合體，紫菀已經能看到它身上畸形的肉瘤，正一鼓一漲，藤壺和水草爬滿它鱗片的縫隙，咸腥的海水從上面不斷滴落。
這隻災獸比紫菀以前見過的任何一隻都要強大，它帶起滔天的氣勢和壓迫力宛若實質，天上密布的烏雲甚至都感覺被壓低了幾分。
紫菀心中沒有一絲驚慌，因為她即將成為魔法少女，她將擁有足夠保護家人的力量。
哪怕敵人再強，她也不會後退一步。
能量風暴的聚集已經進入高潮，她心口寶石的雛形越來越完善，甚至開始綻放了一絲絲微弱的光澤。
那是由能量逐漸向實體轉變的開端。
當心之寶石徹底凝聚完成時，將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是世界上最閃耀，最迷人的光彩。
唐楓正望眼欲穿地等待著這一刻。
之前的謊言也好，承諾也罷，都是為了這一刻的誕生。
魔法少女的初綻，他寧願為之付出一切。
寶石的光彩越來越閃耀，再過數息，就要徹底完成了。
可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
一團漆黑的火焰，從紫菀體內升起，空中的少女隨之爆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慘叫。
「！！！——」
心之寶石雛形逐漸變得明滅不定，但能量風暴沒有結束，依舊源源不斷地向著紫菀的心口匯聚。
黑色的火焰在能量的席捲之下變得更加狂暴了，似乎要將少女整個人吞噬殆盡。
唐楓在異變發生的第一時間便沖了過去，接住了從空中墜落的少女。
紫菀精緻的小臉因痛苦變得有些扭曲，唐楓看到她瓷白的肌膚上開始出現細密的黑色紋路，皮膚下方，甚至有鮮活著的血肉正不斷蠕動著。
「怪人化？」
唐楓攥緊了拳頭，對著虛空狠狠一壓，將黑色的火焰徹底熄滅。
可紫菀的怪人化沒有停止，而且，魔法少女的覺醒過程也沒有終止，兩者在紫菀體內形成了水火不容的事態，正不斷撕扯著她的精神與肉體，給她帶來難以想像的劇烈痛苦，少女的慘叫由此而生。
是那個怪人的種子！
對方選擇了在這個時候爆發，直接藉助魔法少女覺醒帶來的龐大能量，想要徹底生根發芽！
原本驅逐這枚種子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對方似乎知道遲早會被唐楓徹底驅逐乾淨，選擇提前引動。
而且時機把握得正好，紫菀覺醒的最好機會，被這枚種子徹底攪亂。
不僅如此，它似乎真的想讓紫菀徹底變成怪人，正不斷地與心之寶石的雛形爭奪能量，並逐步蠶食少女的血肉，向怪人的方向轉化。
「呵呵……」
唐楓發出滲人的低笑聲。
他的表情看起來冷靜得嚇人，但實際怒火早已經衝破天際。
干擾魔法少女覺醒的進程，對他來說比殺父之仇還要嚴重百倍。
他之前的計劃中，對方一旦引動種子，他就能根據其中逆流的魔力追溯到源頭，也就是怪人的藏身之處。
現在，他的確已經追根溯源，牢牢鎖定了對方的位置，無論對方逃往何處，都擺脫不了他的鎖定。
唐楓隨時可以去找對方決戰，他甚至已經看到了對方悠然等待的樣子。
可眼前的事情更加急迫，紫菀身上出現的情況聞所未聞，魔法少女覺醒與怪人化同時展開，這在整個魔法史上都不曾有過的先例。
而且她看起來極度痛苦，讓唐楓眉頭緊皺。
「吼！——」
海中的災獸已經登上了海灘，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它注意到了這邊散發的魔力波動，殺戮欲望高漲，以沉重但極快的速度向二人撲來。
「滾！」
唐楓沒心情去理會這隻災獸，一聲厲喝吐出，直接拉滿了輸出功率。
如同用牛刀殺雞一般，災獸在這聲震喝下，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龐大的軀體直接被震得粉碎，變成如沙灘上的黃沙般細小的碎末，在空中散盡。
如果這隻災獸有智慧，肯定想不通，s級的它怎麼會在一喝之下，直接化作了齏粉。
唐楓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紫菀身上，這隻強大的災獸都沒能讓他分散一絲精力。
他看著紫菀體內涇渭分明的兩股力量，黑色的能量正不斷吞噬著另一側的能量，已明顯占據上風。
而紫菀，正在被這兩股能量不斷撕扯，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唐楓向紫菀伸出手，屬於他的第三方能量介入戰場，試圖將黑色的能量驅逐出去。
可他的介入，讓局面更加混亂了。
屬於敵方怪人的能量拼命抵禦，魔法少女側的能量也開始攻擊他，紫菀的體內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其實唐楓還有一個辦法，直接以絕對的魔力優勢，不分敵我地將這兩股能量全部驅趕出去。
這兩種能量級別雖高，但都是無根之萍，而他本人活生生的在這裡，占據絕對的力量優勢。
可他不能這樣做，先不說這會讓紫菀的覺醒進程徹底歸零，更重要的是，幾股力量在最後的爆發，會直接將紫菀撕成碎片。
相較於紫菀的覺醒，唐楓要優先保住她的性命。
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對這個女孩有了一絲特殊的感情，通過一個很簡單的方法就能判斷出來。
他的確不想讓她死。
甚至對於他最看重的初綻，此刻都不一定有紫菀的性命重要。
唐楓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受到了嚴重的衝擊，不對，這很不對，明明魔法少女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為什麼會有一個不是魔法少女的女孩會讓他有所顧慮？
紫菀以後還有機會覺醒的，失敗一次也不要緊，唐楓這樣安慰自己，他只是看重紫菀的魔法少女潛質，並不是真的覺得她很重要，重要的是魔法少女。
唐楓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
在堅定了自己的執念沒有被動搖後，唐楓確定了優先保住紫菀性命的方針。
但這談何容易。
唐楓很早就知道，種下這枚種子的怪人，是和自己同級的存在。
只有在到達某個高度後，生命層次發生了質的改變，才有資格通過怪人血肉去播種，去獲得更多的子民。
這種怪人統稱為「皇」。
因為只有皇者，才配擁有自己的子民。
皇的子民，只能無條件屈服於皇，對方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瞬間剝奪他們的生命。
唐楓因特殊的原因，擺脫了他的皇。
甚至最後殺死了對方。
如今的他早已成為皇級，而對方能夠播撒種子，也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皇」。
他們的能量層次相當，但唐楓身在主場，能用絕對的魔力優勢，將對方驅逐殆盡。
可在此之前，紫菀會先一步承受不住，被幾股涇渭分明的魔力徹底撕裂。
「爸爸，我要死了嗎？……」紫菀微微睜開眼睛，即便面對如此劇烈的痛苦，她還是盡力保持著鎮定，在第一聲慘叫後，一直咬緊牙關，死死承受這一切。
「你不會死的。」唐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最柔和的聲音安慰道。
「可是爸爸，你騙了我呢……」
紫菀殘留的微弱意識看到了唐楓剛剛的一系列行為，知道了他的魔力並沒有被封印。
第一句話就在欺騙她，後面的呢？
「你果然還是想狠狠地。。吧……你自始至終沒有把我真正當女兒看待……」
紫菀冷靜地訴說著，並沒有流露出失望之色，或者說，她的小臉上除了痛苦已經容不下更多表情了。
她輕輕合上眼睛，「可我已經把你當爸爸看了呢……」
是的，紫菀已經發自內心地將唐楓認作家人，否則她剛剛沒辦法覺醒。
魔法少女的力量起源，是來自心靈的最深處，她們欺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紫菀體內，魔法少女覺醒產生的力量岌岌可危。
黑色的能量似乎找到了可乘之機，開始大肆進攻，似乎要將另一邊的能量徹底吞噬殆盡。
在它吞噬完成時，紫菀將徹底變成怪人，成為那個皇的子民。
唐楓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他絕不會允許事情發生到那一步，如果紫菀最後真的成了對方的人，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殺掉，或者在此之前，直接用他自己的能量大肆侵入，讓紫菀在幾股力量的爆發之下變成碎片，也好過對方控制著紫菀來噁心他。
可為什麼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毫不猶豫嗎？
理性分析，如果實在救不了紫菀，殺了她才是最理智的選擇吧，為什麼他如今會遲疑？
難道他真的對這個女孩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感？他的執念不是魔法少女嗎？
如果紫菀怪人化，那就徹底喪失成為魔法少女的可能了，面對這個結果，他為什麼還是有些下不去手？
唐楓知道，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剛剛他說服自己的理由，在如今的現實下，已被證明是不成立的。
他，確確實實有了對魔法少女執念以外的東西。
他，變得不乾淨，不純粹了。
突然，一道驚雷在唐楓心中炸響。
這不正是他離開京都的原因嗎？
這似乎正是他一直在思考，在尋找的東西。
怪人的執念之外。
這是他，曾經答應櫻的東西。
雖然唐楓還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這個，但是他如今，已經可以帶著這個問題，回去見她了。
不再思考更多，唐楓猛地抱住紫菀，將她緊緊箍在自己懷中。
「我承認。」
「我的確沒能真正把你當成女兒看待，這一點上，是我輸了。」
「我一直想的是怎麼讓你變成魔法少女，怎麼。。，我承認這一點。」
「但是。」唐楓加重了語氣，「經過這些天，我已經將你看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我不會允許你擅自死去。」
「也許我沒能把你當做女兒，但你依舊是很重要的存在，我發誓，即便你最終沒有成為魔法少女，我也不會怪你，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你一直很聰明，眼睛很亮，看得很透徹，我想，你應該能分辨出，這其中是否蘊含著真情實感吧？」
唐楓說著，低下頭，在少女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這一吻，不含任何其它慾念，只擁有最純粹的情感，但具體是那一種，唐楓沒工夫去分辨。
他摟著少女纖軟的身體，注視著她慘白而布滿冷汗的臉頰，「所以，別放棄，好嗎？只要你不放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拯救你的。」
紫菀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她睜開眼睛，對上了唐楓那似乎蘊含著無限星辰的眼睛。
她凝視了許久後，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救我，爸爸。」
少女試圖反摟著唐楓的腰際，可她嘗試後最終失敗了，兩臂無力地垂下，布滿裂紋的肌膚下方，鮮活的血肉如同蚯蚓一般爬動著。
「其實我很害怕，我不想死……」少女從來都是平靜如水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顫抖，「我不要死，爸爸，救救我……」
她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屬於她的家人，她已經不想這麼早離開這個世界了。
「你不會死的。」唐楓用力握住少女纖細無力的小手，「我發誓。」
他能感覺到，在少女迸發出求生意志的那一瞬，魔法少女側的能量開始了反攻，正重新占領被怪人能量侵蝕的地盤。
紫菀不會徹底變成怪人了。
但是最根本的問題還沒解決，兩股能量依舊在激烈交戰著，按照這樣進行下去，紫菀會率先撐不住。
唐楓眉頭緊鎖，需要更高生命層次的能量介入，才能打破這個局面，否則只能靠他的蠻力強行終止了。
可這個世界還有更高層級的能量嗎？
猛然間，唐楓想起了什麼。
他用力捶了一下腹部，「啪！」一枚形狀不規則的顆粒從唐楓肚子裡飛了出來，唐楓兩指一夾，凌空接住。
他握著這枚指甲蓋大小結晶體，目光流露出一絲振奮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