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這個場景很有既視感
教室里，水藍看著前方的身影，腳下一個踉蹌，不住地後退著。
原本清純可愛的女孩，此時滿臉血污，脊椎呈現一種詭異的彎曲，仿佛被什麼折斷了一樣。
她正歪著腦袋看向突然闖進教室里的兩人，嘴裡咀嚼著什麼，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細看之下，她的手上拿著一隻斷掉的手臂，手臂的主人就在腳邊不遠處，看起來還未完全斷氣。
傳來的咀嚼聲，正是牙齒和手指骨節的摩擦聲。
「嗬……救，救……」
地上已經看不出性別的軀體向兩個魔法少女伸出僅存的一隻手臂，喉嚨里發出被血液灌滿的泡沫聲。
蹲在凳子上的少女（怪物？）抓住對方伸出的這條手臂，正要把這隻手臂也扯下來，一道魔力光束在此時以極快的速度激射而來。
少女一個靈活的跳躍，躲掉了這次攻擊，在她騰空的同時，一條觸手從她體內破出，將地上半死不活的軀體徹底洞穿。
「青檸！！！」
水藍絕望地大喊出聲，沒有什麼比對方當著她的面殺人更讓人痛心的了。
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她還能在內心繼續欺騙自己。
她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十幾個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屍體，嘴唇不住地顫抖，「你乾的？」
青檸歪了下腦袋，似乎沒有聽懂對方的話。
赤焰這時候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用力拉了下水藍，「還沒有看出來嗎？青檸是被怪人變成這樣的，我們要找到那個怪人，跟他算帳！」
「我當然知道！」水藍表情痛苦地開口道，「可青檸變成這副模樣，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正常。」
「這事以後再說！」赤焰拉著水藍，躲過了來自前方的一道魔力雷射，對方已經開始向她們發動攻擊了。
「當務之急，是把她打倒！」赤焰對著水藍的耳朵，大聲喊道，「她現在已經認不出我們了，再猶猶豫豫，我們都要被她幹掉了！」
青檸毫不客氣地施展出數個魔法陣，將整間教室籠罩，數十道魔力光束在魔法陣間跳躍著，如雷射炮一樣，不斷向水藍和赤焰射去。
被雷射擦到的桌椅板凳全部變成了細小的碎片，地上的屍體增添了更多窟窿，鮮血從中潺潺淌出。
兩名魔法少女施展出魔法屏障，擋住了前方大範圍的攻擊，赤焰眉頭皺了起來，「感覺她比平時更強了！」
此前她可以穩勝青檸，但現如今，和水藍聯手抵抗對方的攻擊，卻隱隱有幾分吃力的跡象。
水藍的情緒終於也稍稍平復了一點，她死死盯著青檸的動作，語速飛快地說道，「這裡地方太小，我們去室外，到時候我正面牽制她，你從背後尋找機會。」
赤焰點了點頭，兩人一起注入大量魔力，將魔法屏障用力向前推去。
「轟隆！」
魔法屏障在持續不斷的攻擊下，終於炸開，水藍和赤焰趁著爆炸的間隙，破窗而出，來到了寬闊的室外。
青檸緊追不放，隨即也從破碎的玻璃處，一躍而出，向兩人追去。
變成怪人樣貌的唐楓出現在了一棟教學樓的走廊上，看著在空中移動的兩個身影。
他的幻境覆蓋了整個校園，以這兩個魔法少女的水準，根本不可能察覺到異常。
真正的青檸，在他的手上。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青檸睫毛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唐楓這時候正在打量這個少女，於是，兩人四目相對。
青檸眨了眨眼，她看著眼前這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像有點沒睡醒的模樣，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這下終於看清了。
「哇！怪人！」
青檸一個激靈，如同兔子一樣蹦了起來。
遇到怪人第一時間要變身進入戰鬥模式，於是，青檸開始在身上摸索了起來。
「寶石，寶石……咦，我寶石呢？」
唐楓將一顆透著淡淡光暈的淺綠色寶石遞了過去，「你在找這個嗎？」
「啊，謝謝。」
青檸下意識接過寶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寶石如同燙手的山芋一樣在她手中跳了起來。
「哇啊啊，你你你，你怎麼……」
「我怎麼了？」
「你是怪人！」
「我是怪人。」
「那你還，還……」
青檸有些發懵，感覺自己還沒睡醒，怪人怎麼好心地把心之寶石給她了？
而且她剛剛好像是在上課來著，雖然在開小差睡覺……
唐楓歪著腦袋，看向這個懵懂的女孩，「怎麼不變身呢？」
話說回來，他還沒見過青檸的魔法少女形態。
之前那天晚上，青檸也是作為暈倒的人質，直到結束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青檸看著唐楓，忽然將心之寶石收了起來。
「不變。」
「？？？」
「你一個怪人，叫我變身我就變身，豈不是很沒面子。」
這下，唐楓都有些無語了。
「你不變身的話，會被怪人吃掉的。」
說著，他朝著少女，張開了血盆大口。
「哇！」青檸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她其實十分緊張，這個怪人，絕不是她一個人能夠應付的。
剛剛她都不知道怎麼突然昏迷了，如果對方對她有惡意，她現在早就被吃掉了。
水藍呢，赤焰呢？你們在哪？救救我呀！
青檸在內心發出絕望地哀嚎。
。
水藍和赤焰仍深陷幻境，與假青檸戰鬥得不亦樂乎。
她們正按照計劃行事，水藍在正面牽制，赤焰在側面伺機而動。
終於，在頻繁的攻守交互中，赤焰總算尋到了那一絲機會，趁青檸被水藍的泡泡魔法困住的那一瞬，帶著火焰的鐵拳從天而降，將裡面的身影狠狠擊倒在地！
水藍趁此機會欺身向前，和赤焰合力，一起將青檸制服。
兩人一人抓住青檸一隻手臂，別在後腰上，同時將對方脖頸往前按去。
在徹底控制住青檸後，兩人鬆了口氣。
但很快問題又來了。
該怎麼處理她？
兩名魔法少女對視一眼，又很快避開了互相的目光。
片刻後，水藍聲音沙啞著開口，「我們先把她打暈，然後去找她身後那個怪人。」
赤焰點了點頭，沒有多嘴。
兩人不約而同地避開了處置青檸的問題。
就在這時，被她們控制住的青檸忽然裂開了嘴巴，她的身體一陣劇烈地扭曲，伴隨著粘稠的血肉蠕動聲，原本曼妙的少女身體變成了一隻畸形的章魚怪。
被兩名魔法少女抓住的兩臂變成了兩條長長的觸手，順著兩個魔法少女的身體，將她們纏繞了起來。
「該死！」
赤焰罵道，她和水藍剛剛沒有料到對方能徹底變幻形態，準備好的後手在猝不及防的襲擊下沒有來得及用上。
在她們試圖反擊之時，更多的觸手涌了上來，將她們徹底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如潮水般的觸手褪去，只留下了關鍵的幾根，纏繞在兩人的四肢和腰上。
被重重限制，兩名魔法少女已經動彈不得。
「青檸！」
水藍對著章魚形怪物大聲喊道，她希望能喚醒她們曾經的同伴。
然而章魚怪只是發出唧唧喳喳的尖銳叫聲，似乎是在嘲笑她們。
兩條新的觸手從章魚怪身上探了出來，纏繞在她們的脖子上。
逐漸收緊。
「咳……」
窒息感漸漸涌了上來，眼前的景象因缺氧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難道她們要就此喪命？對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她們了嗎……
「青檸……」
水藍發出微弱的呢喃。
她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同伴，而眼前的這個同伴，也被怪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甚至要對她們下手。
水藍心裡湧出一股深深悲哀。
琉黃，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仿佛是在回應她的念頭，一道金色的流光閃過，伴隨著十幾道眼花繚亂的光暈，纏繞住她們的觸手在一瞬間盡數被切斷。
水藍和赤焰墜落在地，趴俯在地上，，大口呼吸著。
回想起剛剛的金色流光，水藍身體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是幻覺嗎？
那抹熟悉的色彩，在這裡，只有一個人擁有……
琉黃！
水藍猛地抬起頭，入眼的是那道極為熟悉的背影。
金色的長髮隨風舞動，精緻的小洋裙點綴著華美的圖案，她握住鑲嵌著金色寶石的魔杖，站在二女和章魚怪中間。
雖然身形較為嬌小，但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心感。
那是她們小隊曾經的領袖，已經失蹤多天的魔法少女，被她們認為已經凶多吉少的……琉黃！
水藍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沒想到在這最關鍵的一刻，及時拯救她們的，居然是她們認為已經遭遇不幸的那個人。
她看著琉黃向章魚怪衝去，凌厲的攻擊和變幻莫測的手段看起來比失蹤前更厲害了，只在見面的短短一瞬間，就把難纏的章魚怪打得節節敗退。
水藍終於安心。
可下一刻，她的心臟重新提了起來。
她看到琉黃已經徹底壓制住了章魚怪，提起手中的武器，正要將對方的腦袋割下來。
「住手！！！」
水藍叫了出來。
那不是什麼章魚怪，那是她們的夥伴，青檸。
即便她被怪人變成了這副樣子，她依舊是她們的後輩，她們的同伴，只要有一絲機會，水藍也不會放棄拯救她。
琉黃停下了動作，看向水藍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疑問。
水藍勉強支撐起身體，走到琉黃面前。
她看著這個日思夜想的身影，剛準備開口寒暄兩句，琉黃揮手打斷了她。
「這個怪物，為什麼不讓我殺？」
水藍對於琉黃的態度稍稍一愣，不過也沒多想什麼，而是順著對方直接說起正事，「她不是怪物，她是青檸，被怪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青檸？你確定？」
水藍點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琉黃皺起眉頭，「可我感受到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災獸，甚至連智慧都沒有。」
她將目光投向水藍，「你們剛剛和她交流過嗎？」
水藍遲疑了一下，「她已經失去自我了，沒辦法交流。」
「那你憑什麼證明她是青檸？」琉黃冷冷地開口。
水藍愣住了。
對方的聲音繼續傳來，「為什麼不能是一個怪物偽裝成青檸的模樣呢？」
琉黃批評道，「你們成為魔法少女這麼久了，怎麼連這種低級的錯誤都會犯？」
水藍感到了一絲說不出的怪異，在她印象里，琉黃不是這種性格。
她會和她們嘻嘻哈哈，經常坑她們，並不會像現在這副老大姐的模樣教訓她們。
琉黃沒有理對方，她目光投向那扇破碎的窗戶，「那間教室的慘案，是它乾的嗎？」
水藍遲疑了一下，「是。」
她緊接著補充道，「但是……」
「行了。」琉黃揮了揮手，再次打斷了水藍的話。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它是青檸，我看到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智慧，草菅人命的怪物，剛剛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已經被它殺了。」
她將魔杖指向地上的章魚怪，一股龐大的能量正在極速匯聚，仿佛下一擊，就要讓對方徹底斃命。
「等等！……」
水藍伸出一隻手，試圖阻止，「在確定她不是青檸前，不要下殺手！」
琉黃不耐煩地開口，「那我讓你看看證據！」
她指尖射出一道魔力光束，將怪物的一條觸手整齊地切下。
琉黃拿出心之寶石，能量涌動，怪物的殘肢化作星星點點，被心之寶石徹底吸收。
「看到了嗎？只有災獸的殘骸，才會被心之寶石吸收，這就是證據！」琉黃直接拍板定論，「它根本不是青檸，它就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災獸！」
水藍徹底呆住了。
難道琉黃的判斷是正確的？
如果這隻怪物不是青檸，那真正的青檸，又去了哪裡……
為什麼她會任由班上發生這種慘案？
而且，水藍感到了一絲怪異。
不僅僅是因為失蹤的琉黃突然出現，以及對方性格大變讓她感到怪異。
而是，這個場景，怎麼讓她感覺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想要殺掉災獸的魔法少女，試圖阻止的少女，以及用斷肢證明災獸的本質……
仿佛在不久前，她站在琉黃的位置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