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西和陶真行也站在下面的路口，像站房頂的兩人投來目光。
此時距離婚宴開席還有兩小時，而距離新娘出閣有一小時。
原星看著差不多了，便給陶明西發了信息。
兩人收到指令，很快消失的人群中。
時間又過了半小時。
下面又響起一陣爆竹聲，這次是男方的接親隊到了。
此時陶仙玲家門口也擺起了長桌，桌上整齊地碼放著108個大碗，碗上蓋著蓋子，遮住碗裡裝的東西。
在從前，這是寧水新郎的「第一道門坎兒」，每個碗裡都裝滿盛滿了自釀的白酒。
只有男方的人將個這些白酒喝完才可以進女方的家門。
但因為酒的度數高量又大，男方帶來的人中總是不勝酒力的，鬧得嚴重的甚至有進醫院的情況。
後來陶文西做了書記，特意針對此類農村陳規陋習寫了專題報告。
最後縣裡出台了一系列的破陳規掃陋的文件，強制把這習俗給糾正過來。
不過大家用得最多的辦法，是直接減少酒碗的數量，從原來的108碗酒減少到66碗、36碗。
所以雖然今天他們也擺了108碗，但其實裡面白酒只有36碗，剩下的有40碗是各種飲料或者調料組成「黑暗飲品」，最後32碗是各種遊戲的指令。
所以每個碗都用蓋子蓋上，用繩子吊著一個吉利的金錢橘，綁在秤桿上。
屆時由新郎拿著秤桿點碗，點到哪一個就由自己帶來的人完成相應的任務。
這個方法，還是原星和陶文西兩個人想的。
既減少了因喝酒過量進醫院的風險，又增加婚禮的趣味性。
所以女方這邊個個摩拳擦掌，男方這邊也樂於配合。
原星看著走在最前面，意氣風發的新郎，一伙人才剛進來就直奔第一道坎兒而來。
想著今天的出閣禮一定是無比熱鬧。
不愧是良辰吉日，連天氣都格外的好。
一時間，接親的、攔親的、看熱鬧的人湊成一團，不多時便先爆發出一陣鬨笑。
在歡快的人群外，原星看到了江籟安。
此時他正立在一邊的牆根，衣服雖也換了一身，但粉絲圍裙和袖套未改。
他真看著熱鬧的人群，眼裡充滿了好奇，嘴角也被人們感染而上揚起一個巨大的弧度。
看起來，他心情也很不錯。
「原星，可以走了。」一旁的陶文西忽然開口。
原星收回視線，和陶文西一起下樓，然後直奔村口。
此時村口出來接親的車隊外，遠處的主幹道上停了兩輛中巴。
兩人直奔中巴而去。
陶明西和陶真行正站在車邊。
「姐，原星，有十五個人實在是勸不動……
「沒事，四十個也夠了。」原星說完便直接上了其中一輛中巴。
而陶文西也默契地上了另外一輛。
這就是他們的大事——直接在開席之前把客人先「劫」到果園。
雖然粗暴，但卻最有用。
車子啟動後，陶明西拍了兩下手：「各位叔嬸，這就是帶著我們寧水蘋果的主理人，原星，從京大畢業的高才生！大家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直接問她。」
「原星，剛剛聽這個小伙子說，今年你們因為種蘋果，一畝地收入達到一萬塊錢了，是不是真的啊？」一位叔叔說道。
農村一畝地普通收入也就幾千塊錢，一萬塊錢聽著確實很有誘惑力。
加上有現成的車可以親自到果園實地看，看完還可以繼續吃席，不耽擱婚宴，一舉兩得。
加上陶明西和陶真行口才，短時間就要過半的人願意跟著去他們的果園看看。
最後一共爭取下來四十個人。
「不知道叔叔怎麼稱呼？」原星問。
「我哪兒是叔叔哦，按照輩分，仙玲要喊我一聲舅公。」
「好的，舅公，明西剛剛說得對，但不全對。」
全車二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她。
原星繼續開口道：「一萬塊，其實是蘋果的毛收入，除去種植成本，可能淨收入只有四五千塊。」
「那這四五千塊也很好了，一畝四五千，那十畝不得四五萬咯！」
「正常情況是這樣沒錯，但蘋果的價格有高有低，所以這收入其實也不是固定的。」
「是哦，隔壁的麥安縣蘋果，今年他們去批發，才5毛錢一斤，這要遇到降價，恐怕要虧錢！」一個稍微年輕點的人說道。
「聽你這麼算的話，一畝地成本少說也得5000塊，那這5畝就得2萬5，我哪有這麼多錢哦。」
大夥一聽成本的錢，又有些猶豫起來。
原星聽他們一個個地說完，又耐心地開口：「各位叔嬸別擔心，現在政府有政策，只要我們種蘋果，在沒有結果之前，每一棵每年都會給45元的補貼，這樣下來，有一半的成本是可以打掉的，至於剩下的一半，我們也可以向信用社申請專項貸款，是沒有利息的。」
「每年45塊錢一棵，這意思當年還結不了果？」
「對，如果現在我們從兩年的苗木開始種的話，最快也要到明年才結果。」原星答。
「那我這一年豈不是只花錢沒有收入了？」
原星笑道：「是的，但我們不能這麼想，我們雖然這一年沒有收入，但是以後年年都有收入，現在一萬塊錢也只是第一年的收入，第二年果樹進入盛果期後，一棵樹能長更多的蘋果，收入還會更高。」
今年他們是第一年結果，蘋果的畝產是打了八折的。
「至於蘋果賣不上價的情況，確實是存在的，但我們已經在想辦法解決了，相信一定有好結果的。」
「……」
車上你問我答的宣講模式，時間很快就過了。
等臨近果園，車速也慢慢降了下來，直到停在了果園的門口。
「叔嬸們，我們到了，下車吧。」
車門被打開，原星和陶明西先從車上下來，卻沒見車內的人跟上。
此時他們正透過中巴車窗看著外面的果園，一言不發。
雖然因為是深冬，果樹葉子都已經掉光，但即便是光溜溜的樹杈子，300畝地放眼望去，也足夠讓人震撼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