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籟安回到家裡，屋裡仍是黑暗一片，他打開自己的手機手電筒，直到上到二樓，才又把手電給關了。
此時二樓原星房間的燈是亮的，衛生間的燈也晾著，從里窗戶口透出來的熱氣顯示有人在洗澡。
江籟安先回了自己的房間。
好一會兒，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然後很快，原星房間的門被打開又關上。
江籟安從房間裡走出來，走廊上的空氣也有股衛生間沐浴露的清香，他站定了幾秒，又轉身抬步走到原星房門口，他抬手蜷起手指，卻在接觸到門板的前一刻停下來。
他為什麼要跟她解釋？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認可她故意刺激陶二杭殺狗的行為。
於是又重新轉過身，去了衛生間開始洗漱。
剛把上衣脫了試試花灑的水溫，卻瞥見旁邊的毛巾架上掛著的女人的小衣服，灰色的棉布材質用衣架撐開晾著，此時還往下低著水，很明顯是被人洗完後忘記拿出去了。
這衛生間是沒有乾濕分離的，等他洗完澡這衣服肯定得重新洗了。
於是他伸手將衣架拿下來，打算先掛到外邊去。
但剛將衛生間的門打開，就見原星房間門也是開的，而她人就站在房門口。
兩人對視兩秒，原星顯然也是意外的，她剛回屋就發現自己洗好的內衣放在衛生間忘記拿了，才出門就看到衛生間門口站著的男人。
於是目光忍不住慢慢下移。
這個男人的好身材她在海城那一晚就窺見了一二，此時由於上半身裸著，更是一覽無餘。
鄉里幾個大小伙子的身材的其實也不差，但不像江籟安這種是被針對性訓練出來的精緻，每一塊肌肉仿佛都是被規訓過的。
她目光隨著男人身材的線條游移，直到停在他手裡拿著的小衣服，那一刻她表情都僵硬了。
「你……」
「只是擔心洗澡再打濕了，所以先拿出來。」
江籟安比她更快地開了口，防止她思維發散。
原星把話呑回去，表情又很重新恢復了正常，她走到他跟前，伸手接過自己忘記拿的內衣：「謝了。」
江籟安點頭，正要轉身回去。
「你之前是不是扔了一件衣服？」
男人眉心微皺，又想起了被豬食噴了滿身的那天。
「是的。」
「那件衣服被雲嬸兒撿回去了，說要改一下給小亮穿，我想你既然已經扔了就答應她了。」
白天在果園的時候雲嬸兒跟她提起了這事兒，說倒垃圾的時候撿到了一件衣服，看著像江籟安的，本來說要還回來，但原星拒絕了。
因為她不覺得江籟安會蠢到不小心把自己的衣服扔到垃圾桶。
江籟安看著她：「不必了，那個衣服髒了，如果小亮缺衣服，我可以給他買更合適的。」
「髒了還可以洗乾淨，我們寧水沒有浪費的資本。」原星冷淡地說著。
「但他身上的衣服不合身，鞋也破了。」
原星繼續開口：「小孩子個子長太快，冬天的襖子只有買大點明年才能繼續穿，鞋子雖然破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穿，小亮媽媽在外面打工，家裡只有他和亮爺爺，雖然負擔不起太高的生活成本，但目前沒有困難到需要外人資助的地步，而你的消費觀可能會對他造成潛移默化的影響。」
她的這一頓輸出，讓江籟安眯了眯眸子：「只不過想給小孩買一件新衣服，你不必上這麼高的價值。」
原星不在意一笑：「你可以買，但衣服髒了洗了可以繼續穿，也是我們寧水的價值觀，請你以後在散發的同情心的時候，務必注意。」
「你是在教育我？」
江籟安終於後知後覺，什麼給陶小亮造成不好的影響，分明是在說他鋪張浪費。
是的，就是在教育你！
「沒有。」原星否認。
他那件衣服一看就價格昂貴，不然雲嬸兒也不會撿回去。
但她不想再讓其他人把他不要的衣服當做寶貝一樣地撿回家去，更不想助長這個人的傲慢。
男人看著她嚴肅的臉，忽然轉過話鋒：「以後我不要的衣服直接給雲嬸吧，這樣她不用再去撿了。」
「你……」原星咬牙。
心思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被江籟安看穿。
「那件衣服我確實沒辦法再穿了，我並不知道雲嬸兒會撿到，雖然一件衣服對我算不上什麼，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存在帶壞小孩的風險。」
「不用給我解釋，我去休息了。」
原星不想再聽他多說，轉身回了房間。
江籟安重新回到衛生間，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想起原星的話，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所以他剛才最後又解釋幹什麼？
*
第二天一早，原星照常起床餵豬劈柴。
陶明西一如往常地準時出現，幫她把豬食拎到豬圈餵好。
而直到兩人出門，江籟安也沒出現過，這男人竟然還有起晚的時候，確實讓她有些意外。
今天的任務主要是把春水河上游的那片剪完，然後再澆灌封凍水，冬季農忙就可以結束了。
但天氣預報上顯示下周大概率是雨雪天氣，他們的時間還是很趕，不好在有陶樂兮和陶真行幫忙，原星預計基本也能完成。
幾人沿著小路往果園而去，但才走過春水河的上游，陶文西就給原星打來了電話。
「去地里了？」
「嗯，怎麼了？你回單位了？」原星開口問道。
「沒有，車子路上爆胎了，估計得下午才能回，我原本和江老師約了今天在鄉里開會，剛打他電話沒有人接。」
因為不能按時回到單位，陶文西本打算和江籟安商量把會議推遲到下午，但電話打了沒人接。
「可能他在忙吧，你晚點再繼續聯繫他，我這會兒人已經快到地里了，不太清楚他的情況。」
「行，我知道了。」
原星剛掛掉電話。
「我姐嗎？」陶真行問。
「嗯，她車子爆胎了，這會兒沒回單位，說是得下午，她和江老師約好開會，但這會兒子聯繫不到他人刻。」
陶明西想了下：「早上我們出來的時候他的車還停在門口的，估計是剛好沒聽到電話。」
原星點了點頭：「珍嬸兒在家嗎？」
「不在，她大早上就和井嬸兒去鎮上了，說陶仙玲結婚的東西還是差。」
陶仙玲的婚期定的是大年初三，因為和未婚夫是在外市工作的，所以基本沒有籌備的時間，都是家裡在操持。
「怎麼了原星？你擔心江老師？」陶明西看出她憂心的情緒，直白地問道。
「沒是，我沒什麼好擔心他的。」
寧水就這麼點地方，這麼大個人還能失蹤不成？
「不然等會兒我讓真行回去看一眼……」
「不用了，不要為他浪費時間。」
見她反對，陶真行沒再說話，任他再傻也看出來了原星和江籟安兩人的不對付，她還叮囑他們對人客氣點，分明意見最大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