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師點頭，開始操縱手中的搖杆控制器，而後無人機上方的旋葉啟動，發出巨大的聲音，最後機身升起，按照計劃的方向攜帶肥料撒向蘋果地。
一個來回四攏苗木施肥，兩個人要干一上午，而無人機幾分鐘就撒完了。
這效率驚呆一眾在場的人，那句話叫什麼，科技改變生活！
不過陶真行完全被操作師手中的控制器給吸引了，他走到操作師傅身邊：「老師，這個等會兒也能讓我試試嗎？」
操作師說著一口省城話：「你也有證？」
「什麼證？」
「做這個得有操作證的，否則不讓碰。」
陶真行點頭：「哦哦，這個我沒有。」
可操作師笑了笑，繼續操作無人機撒肥去了。
等村頭這一片撒完，才花了半小時不到。
陶明西付過錢後，幾人重新把無人機給搬上操作師車的後備箱。
等人車子走遠了，陶明西行才開口道：「原星，我計劃後面也去考個無人機操作證。」
「我也要考！」陶真行踴躍報名。
原星無奈：「我們暫時還買不起一套無人機設備。」
陶明西搖頭：「不是非得自己買一個，我剛問過操作師傅了，如果我們能自己飛的話，費用會更便宜。」
「那是可以學一個。」她還以為租金是包含人工，實際上是分開收的。
一上午忙完，回到家吃完飯，原星終於騰出時間來給江籟安發信息。
【有空嗎？我想跟你談個事情。】
這段時間兩人聯繫的不算很多，之前她從海城回來後，陶真行就按照江籟安的要求把狗給送回來了，結果早上送過來，安安晚上又跑去陶真行家，原星攔都攔不住，最後只能放棄。
於是每日匯報狗的情況的任務就徹底交給了陶真行。
而江籟安最近也挺忙的，說是一直在外出差，所以他對讓原星幫養的狗變成陶真行養這事也沒有提出太多的異議。
有時候原星甚至懷疑，江籟安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把狗帶去海城的打算？
【三點以後吧。】
原星看著回復的消息，現在還有幾個小時，下午也沒事了，從春種到現在，總算可以鬆一口氣，就上樓打算先睡個午覺。
結果再睜眼，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原星從床上翻身坐起來，先給已經關機息屏手機充上電。
果然有好幾條未讀消息，都是江籟安發的，不過時間都是下午三點多的時候。
原星看著最後一條。
【下次睡覺前麻煩先通知一聲。】
陳述的語句，不爽的語氣。
估計又是讓陶真行來看過了。
原星嘆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發消息去道歉。
但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動靜，原星還以為今天是談不成了，結果手機來電忽然震動了起來，她看著那來電顯示，莫名就有些緊張。
好幾秒鐘也平復不掉，於是一手按住心口，一手將手機滑到接通。
「睡醒了？」
「對……」
然後雙方又開始同時不說話了，原星還以為他斷線了。
「喂，你還在聽嗎？」
「我在聽，你不是說要和我談事情？」
「……」
無言幾秒鐘，原星才又開口：「江籟安，之前你讓我看的書里，有一章內容是講風險管理的，給了我很大啟發。」
我在想，我想這次的買保險是一種風險管理方式，那麼除了這個之外，是不是還能其他方式來把我的風險更優化一下？」
男人似乎聲音溫醇：「你想到了什麼方式。」
「有兩個方式，一個是對這個跌價保險的優化，跌價保險是在我有蘋果的情況下保證我的收入，那麼有沒有一種保險，讓我在沒有蘋果的情況下，也能保證我們收入？畢竟，看天吃飯，總有意外。」
原星想過，他們種蘋果，一部分是來自市場競爭的價格風險，還有一部分，就是來自天氣決定的產量風險，如果遇到天氣惡劣，收成不好，那麼大家也一樣會顆粒無收。
「你想要產量保險。」江籟安一句話概括。
實際上以他的專業度來說，她確實也沒有必要跟他繞彎子。
「國內大多數的產區都相對成熟，每年的產量都在一定區間浮動，價格保險都很難推進的情況下，產量險……我認為是更行不通的。」江籟安直白道。
「我明白，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的，比如現在，假設外面的傳聞是真的，蘋果真的受天氣影響減產了，即便最後單價雖然上去了，但果農還是會受到不小的損失，而且，產量的穩定性是優於價格的，不就意味著作為賣方機構，贏面會更大嗎？這是雙贏！」
江籟安忍不住笑了，學以致用算是被她給玩兒明白了：「原星，你要知道，資本永遠不會偏向收益率低的項目，除非它有其他目的，比如政治意義。」
這種跌價保險項目，如果不是國家政策支持，根本不會有一個盈利的機構願意承接。
而國家的政策支持，不可能會永遠不變。
「我明白，所以我覺得還得有第二個方式，用你們的專業術語，是叫風險分散。」原星乘勢追擊。
「說來聽聽。」
「寧水的蘋果競爭不過其他大產區，」原星直白道，「即便我們能種出品質高於其他產區的蘋果，但它始終還是蘋果，果子漂亮點，糖度好一些，口感好一點，它也不會變成梨，最後還是比不過別人數量大成本低，用文西的話說，就是蘋果只能作為我們免於返貧的基礎，如果要致富，不行。」
這是原星去了麥安區和交流會以後，逐漸想明白的一個問題，寧水有氣候海拔的優勢，耕地面積卻是大劣勢。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想做農家樂！我想過了……」
所以，說了這麼一大通話，其實這才是她給他這通電話的原因吧，但是，看她為了目標使盡渾身解數，他卻覺得很有趣，竟然也不忍打斷。
他安靜地聽著她在那頭滔滔不絕，可能也只有在這種事上，她才會不吝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