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搖頭：「這幾天我們也在找他，但一直沒找到，今天本來想先回家了，結果沒想到他被人打了。」
「他尾隨人家妹妹一個多禮拜了。」
原星頓時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他為什麼尾隨人家……」
警察：「他身上多年前有個案件你們是清楚的吧？他尾隨的這個女孩，就是當年被他強姦的那個。」
這話一出，陶明西頓時破防了，此時恨不得自己也把陶善給揍一頓：「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狗改不了吃屎，我們辛辛苦苦找他，看他幹的都是什麼事兒！」
「你激動什麼！」原星轉頭吼了他一句。
陶明西雖然閉了嘴，但臉上仍難掩憤慨，直到現在，他更是明白陶真行為什麼這麼恨他爸了。
原星則繼續開口：「警察同志，我叔叔他是怎麼說的？」
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是冷靜的，警察耐心開口：「他說他只是為了證據。」
「什麼證據。」
警察一下笑了：「說他之前坐牢是被冤枉的，還讓人家小姑娘去給他作證。」
一個坐了七年牢的人，犯的還是刑事案件，說自己是冤枉的，聽起來確實挺可笑的。
「原星，我們回去吧，別管他了。」陶明西提議。
「這種情況，他會被拘留嗎？」
警察搖頭：「現在查下來，他跟蹤了人了兩次，每次就到人樓下，情節不算嚴重，最多拘個兩天吧，但是因為他和受害人之間的特殊關係，女方是可以申請行政保護的，你們最好是把人帶回去，不要再騷擾人家。」
「好的，謝謝。」
「還有，打他的人，你們看一下要不要提告，畢竟人受傷了。」警察雖說著話，語氣卻比前面冷了很多。
畢竟一個坐完牢出來又繼續尾隨受害人的強姦犯，有什麼臉告受害者家屬呢？
「我們不提告了。」原星開口：「我能先見一下他嗎？」
警察點頭。
原星來到問詢室，陶善正靠坐在椅子上，雖然很是狼狽，但坐得很直，見原星來了，神情也絲毫沒有變化。
「陶善叔，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省城……找證據？」
陶善一言不發。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去騷擾當年的受害人，會再一次把自己送進去，那你前面的努力不是又前功盡棄了嗎？」
陶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你……信我？」
寧水根本沒有相信他的人，包括他的父母孩子。
原星搖頭：「我只信事實。」
「事實就是我沒有幹過那事。」
「但你被判刑了，證據都表明你幹過。」
之前原星拜託江籟安幫忙去查過陶善的案情，雖然他拒不認罪，但只要證據充分，他一樣會被判刑，甚至因為他拒不認罪的態度，反而會加重他的量刑。
「我沒幹過。」陶善繼續說著這句話。
「善叔，就當是我相信你，但現在這樣已經被蓋棺定論的情況，要推翻是很難的，你這次先和我們回去，我們再一起想辦法行不行？」
無論陶善是否真是被冤枉的，但在案件沒有被推翻的情況下，他這樣貿然去接觸受害人都是行不通的。
陶善想也沒想就拒絕：「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證人了。」
「你想過真行嗎？」原星開口。
陶善一愣。
「他從小就沒了媽，才學會叫爸你就把他丟在了寧水去省城，等他長大一點了，又成了強姦犯的兒子，你知道他在學校的時候是怎麼被同學欺負的嗎？他這些年一邊讀書一邊還要照顧行奶奶，你知道他有身上的重擔有多重，你就算是被冤枉的，也不能用這個來推卸自己的責任，更不能把責任全推給真行一個人。」
「所以我不是更應該找到證據，讓大家都知道我是冤枉的嗎？」
「那這麼多年你找到了嗎？真行十八歲了，他沒有爸爸十八年了。」
這一句話，讓陶善原本堅定的眼神變得閃爍起來。
「可是只有我清白了，那他們才不會遭這份罪了。」
「你在外頭犯罪了，法律會懲罰你，讓你坐牢，但是他們犯了什麼錯呢，強姦犯的兒子就不配擁有父親的關愛？強姦犯的母親就活該被兒子這麼多年不聞不問？」
就算是陶善這面這麼多年，一直在為了證明自己是被冤枉而奔波，但這和他為人父為人子不衝突。
原星說完話後，陶善變得徹底的沉默。
「陶善叔，你在這裡的這兩天好好自己想想吧，今年我們寧水要種蘋果，你家裡有十畝地，行奶奶幹不了活，全靠真行一個人弄，他是真的很辛苦，我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接你。」
原星說完就要起身。
「等一下。」陶善卻又開口。
「你是……原星？」
原星苦笑，弄了這半天陶善其實連她也不記得了。
「是，就是那個三奶奶撿來的那個小姑娘的。」
陶善恍然大悟，一些舊記憶終於回到了他的腦子裡。
「那個考上京大的，是不是你？」
「是我。」
陶善點了點頭，最終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跟你們回去，」陶善說著，突然低下頭去啜泣，「只要你們還有人能信我就行了。」
如果原星沒記錯的話，陶善當年結婚時才二十歲，生陶真行時不過二十二歲，算到今年，也就是四十歲，多少人的四十歲，只是剛步入壯年。
而同樣是四十歲的陶善，看著甚至比寧水的同輩人們老上一輪。
「善叔，你還年輕，你還有機會做好人，做好父親，好兒子。」
原星從審訊室出來，陶明西立刻上前來：「怎麼樣？」
「他願意跟我們回去。」
陶明西鬆了一口氣，他打算只要陶善回到寧水，他一定要讓人死盯著不會再讓他出來闖禍。
兩人正要離開派出所，外面此時卻也走進來一個中年女人。
「警察同志，我是萬宏的家屬，你們給我打電話說他打人了。」
萬宏，是打了陶善的那個人。
「你是萬夏？」
「是的，我哥在哪裡？」
原星聽著兩人的對話，此時也微微側目過來，於是便看到當年強姦案中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