輟學去打工的女孩子並不少，白學真之前帶的班裡就有一個，所以聽陶明西這麼一說，他大概就明白陶如男的情況了。
「所以現在陶如男是住在原星家裡？」白學真問。
「對，不搬出來的話，即使她爸同意了如男繼續上學，如男也考不上的，你別看現在如男也在廚房幫忙，但其實也就今天，其餘時候我們根本不讓她幹活，之前她在自己家裡，活基本都要她干，哪有學習的時間。」
白學真點頭，他之前也上門做過女孩兒家訪的工作，即使當時他們答應得好好的，但沒過幾天就又會把女孩給叫回家去。
他自己也是本地人，明白對於當地不少家庭都只把女孩當成勞動力，而非需要培養的孩子，更不會花錢去教育。
雖然義務教育普及後這個情況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偏見依然存在。
「所以她是怎麼說服她父母的？」
他也做過這樣的工作，收效甚微。
陶明西聳肩：「還能怎麼說服，只能給他們一筆錢，把人直接買過來。」
「嗯？」
陶明西打哈哈：「我開玩笑的……」
「她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
「沒有，就她一個，要真有，她日子會更難，直接從小就得幫著弟弟了。」
白學真有些意外，獨生女的日子都如此難過，確實不常見。
陶明西又開口：「白老師，反正如男的事情，以後你都找原星就行，比她爸媽管用。」
「好。」
兩人在客廳聊了一會兒，便聽到外頭傳來陶文西的聲音。
陶明西也起了身：「我姐和原星看來是聊完事兒了。」
話音才落，原星和陶文西果然進了門。
「白老師，你們到了。」原星開口。
陶文西也笑著打量他：「白學真，多年不見，都成人民教師了！」
白學真從位子上站起來，連帶著周雙也趕緊從椅子上立了起來。
「不比班長陶書記，人民公僕。」
陶明西這才回過味兒來了：「你們……之前就認識？」
陶文西：「你什麼眼神，白學真，當時和我我們一個班的啊！」
陶明西無語，他跟她們又不是一個班。
「行，你們聊，我繼續處理鴨子去了。」
「白老師，我們坐下聊吧。」原星開口。
於是幾人又重新坐下，此時陶如男也端了一盤洗好的水果出來：「白老師，你們吃水果。」
「好，謝謝，如男在家裡看著要比學校開朗些。」白學真說道。
原星接話：「她性格本來是要內向一些，加上剛去新的班級不太熟悉，熟悉就好一些。」
陶如男一聽幾人開始聊起自己了，頓時窘迫得如同腳上了發條似的躲回廚房裡。
周雙見她慌亂的背影，不由笑了一下。
白學真撇了他一眼，繼續開口：「根據如男的情況，語文和英語是如男最好提分的科目，這兩科可以多下點功夫，數學這門先抓基礎，時間不太夠了……」
陶文西忽然開口：「白老師對我們如男考上高中有信心的？」
「雖然有難度，但不是毫無希望，她的理解和接受能力沒有問題，就是基礎太差了。」
「行，有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平時如男主要是住校，我們能直接給的幫助有限，還是得多辛苦你……」原星看向周雙，「還有周小老師。」
忽然被原星提到，周雙耳朵立刻紅了。
「沒事，這是我該做的，對了，我聽說你們最近在做寧水蘋果種植的宣講？」
「對，但已經結束了，白老師怎麼知道？」
「我有親戚是水頭的，前幾天給我打了點過問過這件事。」
原星和陶文西相互對視一眼，水頭有不少人家都姓白，白學真有親戚也正常。
「白老師怎麼說？」原星問。
「我跟他說我不懂蘋果，但我知道你們可以信任，不過他之所以會打電話問我，應該主要還是因為周雙的爸爸是麥安縣的。」
原星恍然大悟，難怪那天他說蘋果暢吃時，周雙反問他們也有蘋果。
「那麥安縣的周俊楚他是不是也認識的？」原星問。
周俊楚是麥安有名蘋果種植大戶，原星這次買苗就是想奔著他去，但苦於沒有門路，他們在阿里網上也有店鋪，但是線上客服基本不回，沒法談價格的事情。
「我把他叫六叔」。」周雙開口。
原星眼睛一下亮了：「你們是親戚？」
「但不是特別近的親戚。」
「那周小老師能問到他的聯繫方式嗎？」陶文西問。
周雙搖頭。
「咳……」白學真乾咳一聲：「我可以問問看。」
周雙無語。
「好，那太感謝了！」
這簡直屬於意外之喜。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白學真問。
原星：「本來計劃過完元宵就走，先去當地看看，但是如果能直接聯繫到周俊楚的話效率是最高的。」
白學真點頭：「我今天問好給你。」
「你要怎麼問，不是都和我爸絕交了嗎？」周雙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句。
白學真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話這麼多，動動嘴就有飯吃了？」
這一聲令下，周雙像只皮球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然後直接進了廚房幫忙去。
原星和陶文西一時沉默，可以看得周雙是個到了叛逆期的小男生，但沒想到會這麼怕白學真。
白學真有些尷尬：「這小孩不凶一點管不住……」
原星：「嗯，能理解。」
「我姐前幾年和姐夫離婚了，所以我才把周雙接來寧水上學，不過你們放心，雖然我和他爸不往來了，但問個人的聯繫方式還是容易的。」
「問不到也沒事，這不是大問題，我們可以解決的。」原星開口。
白學真知道她們並沒有完全信任他，但事都是靠做出來的，多解釋也沒用。
於是就轉了話鋒：「你們打算怎麼去？開車？」
麥安距離寧水200公里，直達的車並不多，開車其實是最方便的。
原星卻搖頭：「我們應該坐大巴，把車開走了文西下鄉不方便。」
「你們？」
「嗯，我和明西一起去。」
白學真想了一下：「你們開我的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