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對酒當歌

  人生是由一連串的選擇組成,至於最後通往何方,這其中的每一個選擇,都會產生潛移默化的深遠影響。

  應該說:騎著毛驢進山觀景,真是別有一番野趣在心頭。太陽落山之前,驢隊走到桃園村的山門前,隊伍停了下來。眾人剛從驢背上跳下來,就聽到三聲迎賓的山炮響,炮聲未落,從山門裡迎出來一群山村靚妹兒,她們剛跟客人一打照面,靚妹們就唱起迎賓歌,邊唱邊跳,把客人們團團圍在中央,其中一個高個姑娘上來就拉住了朱景生的手,衝著他的臉唱道:

  郎從那頭走,

  姐從這頭來,

  田寬路窄怎讓開?

  對面難說私情話,

  假裝彎腰繫鞋帶兒,

  輕輕叫郎晚上來喲。

  眾人被花枝招展的熱情靚妹拉到了一家酒店前。

  朱景生抬頭一看,這是一座青瓦石牆,明清時代的建築風格,依山面水的三層石樓,石樓前的一塊大青石上雕刻著旮旯香酒店。老闆娘是位三十歲出頭的大嫂,她笑盈盈站在石樓前,一看見高舉業老遠就招手喊道:「業哥哎,你們快點走呦,再不來日頭就落山了,俺家就等你和貴客上桌了。」

  高舉業說:「三妹子,俺們就是奔著你家來的哎,今兒,是省城來的貴客,野菜要鮮的、飛禽要唱的、走獸要活的、水裡魚要能鳧的、林中蛙要會跳的、豬肉要吃野的、雁腿要吃烤的……陪酒妹要靚的。」老闆娘田三妹說:「得令,你就美吧。」

  眾人走進第二層石樓的雅間裡,剛才迎客的靚妹們,一轉身就又成了提壺倒水,端盤上菜的小姐。

  這大山深處的旮旯香酒店,為什麼能如此吸引客人遠道而來呢?高舉業悄聲對大家說:「這家灑店的招牌菜,都是一水的珍稀野味,有城裡人難得一見的清燉林蛙、紅燒野豬臉、香酥山雞、清蒸飛龍、薑汁紅溪魚、金菇鹿肉……還有清炒涼拌十幾種山野鮮菜,其中,還有很多菜餚都沒敢往菜譜上寫。這家酒店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熟客吃飯要預定,生客來了沒現貨,白天到了吃不上口,天黑野味給你擺上桌。」聽高舉業如此一說,朱景生他們幾個人就給勾出了肚子裡的饞蟲兒。石含玉接著又繪聲繪色補充說:「這裡何止是菜餚獨特,而其中的酒文化更是一絕,僅酒具一項就有上百種,有以美女雙手捧酒敬客用的『白玉蓮花盞』、荷葉製成的『碧筒杯』、桔皮製作的『軟金杯』、獸皮縫製的『酒袋』、山核桃製成的『九龍仙桃杯』……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造型以象牙、牛角、玉石、玻璃以及金、銀、銅、錫等原材料製作的酒具,那就多得沒法說了。」他話音未落,老闆娘田三妹敲門進來說:「高哥,今兒,各位貴客,想喝點什麼酒?咱飯店裡有白酒、黃酒、啤酒、藥酒,還有自家釀的棗酒、杏酒、梨酒和桃花酒……」

  高舉業笑道:「今兒,咱就喝旮旯香白釀的桃花美酒吧。」田三妹說:「成,我給各位貴客端酒去。」田三妹說罷,就下去招呼準備酒菜去了。

  眾人一邊品著茶,高舉業說:「今兒,咱喝的堯山特供桃花酒是滋補養生的,釀製工藝相當複雜,屬於環保型的綠色純手工傳統釀製精品,這得需要用桃花瓣上收集來的露水,並配以首烏、砂仁、黃芪、當歸等二十八種名貴中藥材,經蒸煮、調配、提煉、密封等多道工序,陳釀而成,酒味醇厚悠長,酒香與藥香融為一體,有祛病健身之神效,不信你們今天就親口試試。」

  朱景生說:「高老闆,別介,隨意吧,我們都是小人物,如此鋪張,受之有愧。」

  高舉業說:「客套話,甭說,開席,上酒。」

  說話間,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涼熱葷素特色菜端上了桌,眾人眼界大開:啊、嗬,果然是名不虛傳。

  紅木八仙桌的上席坐了朱景生,陪席是高舉業,以下坐的是老李、楊春雪、石含玉,末席留了三個空位子。自然是高舉業充當了「酒司令」的要角兒。菜端上桌,高舉業就亮開嗓子喊道:「上酒!」早已專候在門外的三個村姑打扮的靚妹,應聲而進。

  這三位陪酒女自稱是陶氏三姐妹,提壺斟酒的大姐叫陶枝,端杯遞酒的二妹是陶葉,捧著酒罈的小妹稱陶花,給客人斟上酒,陶氏三姐妹就在空位上坐下。

  高舉業一臉濃厚的興趣說:「咱堯山人喝酒講究前三杯一碰,就必須得喝地翻杯亮底,這叫心心相印,來吧,為了友誼乾杯!」眾人舉杯互碰,陶氏三姐妹陪著三位男士一飲而盡,楊春雪和石含玉抿嘴沾了沾紅唇,表示了一下誠意,楊春雪放下酒杯,風趣的說:「我姐倆這叫碰而不干,心照不宣。」

  高舉業笑著說:「城裡人都說,感情好,三杯少,感情淺,舔一舔。二位女士也別搞特殊嘛。」

  朱景生用解圍的語氣說:「咱哥幾個喝,讓二位隨意,男女有別,就是不一樣嘛。」

  高舉業頗大度地說:「那成,咱就鬧它個痛快,滿酒!」三杯酒入口,朱景生頓覺香甜爽快,餘味綿長,連連稱讚道:「好、好、好,好酒!」

  高舉業一邊招呼客人喝酒、吃菜,一邊說:「古人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下面,請陶家三姐妹,為省城來的貴客,獻歌助興好不好?」笑而不語的老李,幾杯酒下肚也興奮了起來,拍著手喊道:「太好了,要的,要的呦!」老李一高興把湖北的老家方言喊了出來。

  高舉業帶頭鼓掌說:「歡迎,歡迎,要聽原汁原味人山歌兒,韻味是越野越好。」三姐妹各捧一隻斟滿酒的白玉杯,站起來走到朱景生、老李和楊春雪跟前,抿著嘴一笑,輕聲清唱道:

  高托玉杯盛美酒,

  敬獻賓客貴朋友;

  薄酒雖淡情意重,

  開懷暢飲潤潤口……。

  陶家三姐妹,唱罷敬酒歌,高舉業眼睛一眨咕,他說了聲:「乾杯!」

  楊春雪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這場這借民俗文化之名,行勸酒之實的鬼門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