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很多難辦的事,如果遇到了有擔當的貴人,就有了辦成的希望。
高舉業說:「你先給探個信兒,如果有活口兒,我再陪你去省城求助。」
石含玉說:「這事兒,我心裡可沒譜兒。」
高舉業說:「哎,沒關係,辦成了,廠里給你重獎,辦不成也不怨你,這事我給你做主,該花多少錢運作,你看著辦。」
石含玉感到重任在身,她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先去試試口風。」
高舉業感激地對石含玉說:「你辦事,我們都放心。」
正月初六,職工們來上班了,高舉業忙裡偷閒回家給老人拜了個晚年,中午,他和老婆孩子吃了頓團圓飯,擱下飯碗,就急著趕回廠里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石含玉進城已經三天了,可貸款的事,還沒一點音信兒。
高舉業在辦公室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辦公桌來迴轉圈子。他想打電話了解一下事情的進展情況,偏又不知道劉逢鈞家的電話,那個年代老百姓還不知道手機長啥模樣。他想進城去登門拜訪,又覺得太唐突了,該怎麼辦合適呢?
高舉業正愁眉不展,心急火燎,走投無路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把石含玉送了回來。
臉色紅潤的石含玉一腳邁進廠長辦公室,高舉業就從她的眉眼裡感覺到一種無法掩飾的喜色,他那顆緊揪著的心才算鬆了點勁兒。
石含玉說:「瞧,你這熊樣兒,在家乾等著,上火著急了吧?我乾爹死活不放人,又讓多住了幾天,他的新家是五室兩廳高樓,老漂亮啦!上樓回家有電梯,上下班有專車接送,家裡的小保姆都有文憑,每天的吃、喝、穿、戴就更甭說了,哎呀,人家有權有勢的人,在省城裡過得那光景,咱做夢都想不到啊。」她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口氣說了半天進城的見聞,可就是沒提廠里辦貸款的事兒,看著石含玉這興奮勁兒,高舉業耐心聽她擺龍門陣。
石含玉唱了獨角戲兒,見高舉業不眨眼地看著她,就心領神會地話鋒一轉說:「業哥,你托我說的事有戲了。」
高舉業眉開眼笑地問:「你快把進展情況說說。」
石含玉這才坐下來,她接過高舉業端來的茶杯,連著喝了幾口溫水,一吐舌頭笑著說:「你看我這傻樣兒,只顧了瞎聊天兒,把正經事忘了。」
高舉業笑了笑說:「你乾爹家如今過上了好日子,我也替他高興,還有啥好事,你就慢慢說。」
石含玉說:「我乾爹不僅講原則,而且還是個挺重情義的人,咱們合夥辦廠的事,他都知道了,我還沒跟他提貸款的事,人家就把話先擱桌面上了。」
高舉業急赤白臉地問:「他老人家,怎麼說的?」
石含玉一字一板地說:「在家鄉創業,你們順應了市場經濟改革的大潮,各級政府應該大力支持,如果,需要銀行幫忙扶持,我會盡力給你們提供方便。」
高舉業聽了這話,真比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心情還爽快。
石含玉不虛此行,為企業的二期擴建工程找到了救星。
高舉業說:「今天,堯山人民要給你記特等功,你給廠里解決一個大難題。」
石含玉笑著連連擺手說:「這麼說可就折煞我了!小女子無才無德,托你們的洪福,搭順風車遞了句話,可不敢當什麼功臣,這就好比給自家蒸饅頭,我隨手添了把柴禾,原本就是份內的事,怎值得扯旗放炮鬧陣勢呀。」
高舉業說:「老理講,一分錢能難死英雄漢,如果沒你這層關係,咱們廠想再上個台階,可比登天還難,我們一定齊心協力,抓住戰機,乘勢擴大生產規模,早謀劃、快動工、搶時間、趕進度,只要這條新生產線一投產,咱們的綜合實力就能提升上來了。商場如戰場,我們的隊伍實力壯了,在商場上拼殺起來,才能打有把握的勝仗。」
石含玉說:「我們選擇了創業,就不能半途而廢,你說的理兒我懂,商場上的爭鬥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雖然,我們看不到刀光劍影的搏殺,但是,無情的競爭也是生死決鬥,我們只要各顯其能,都一個心眼乾事,向一個共同的目標衝鋒,你叫齊了號兒,大家拉緊了套兒,就沒有上不去的坡,也沒有過不了的溝兒,業哥,股東們都會跟著你往前奔好日子。」石含玉的話,讓高舉業心裡一熱,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當機立斷說:「含玉,你把夥計們叫來,咱立馬就研究擴建方案。」
石含玉帶回來的好消息,在眾人的眼裡就像旱天下了一場及時雨。她一聲招呼,股東們很快就走進了廠長辦公室。石含玉簡要地把進城跑貸款的事,向眾人作了匯報。
桑現財聽了心裡隱隱生出一絲失落感,廠里他分工外事跑辦,為啥這事不讓他去辦呢?他陰著臉問:「玉姐,你乾爹當官不假,可銀行也不是他家的小金庫,就憑他輕輕一句話,你就能把幾百萬貸款搞定?我在鎮政府大院裡混了幾年,啥稀罕事沒見過,據我所知:省城國有大銀行的門坎兒,比咱堯山鎮農村信用社可高多了,且不說貸款的審批程序嚴格,條件要求苛刻,就單說往貸款手續上蓋章一項,就能把你折騰個半死,每一個公章就好比一道鬼門關兒,你沒閻王爺給的十二道金牌,哪道關口你也休想通過,請客送禮有時候也白搭,你把糖衣炮彈送上來,人家把糖衣吞下去了,一眨眼炮彈又給你吐出來了,讓你瞎子哭兒子都摸不著墳頭兒,不信,你們就去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