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居中調解

  人生需要反覆經歷:建立——打破——重塑——再打破的過程,螺旋上升是常態,所謂的一帆風順,其實,在日常生活中都是小概率的事。

  彭雲良了解高舉業的為人,知道他辦事講章法,說話有分寸,但是肚裡道道也不少,他要想弔詭一般人還真擺置不了。

  侯得山精明,看財比較重,但也不是翻臉猴,如今,是真熬不住了,才要鬧著散夥,肯定在財產分割上沾不了光。

  石含玉比較難纏,高舉業都拿捏不了她,如果,她耍蠻撒潑,從中亂攪,這台退股散夥的戲就沒法往下唱了……怎樣才能幫堯山集團擺平了這檔事呢?

  彭雲良揣摸著雙方當事人的心思,他掂量著下一步的對策。

  從高舉業的辦公室里走出來後,彭雲良立馬打電話跟侯得山約好了見面時間。

  彭雲良利用午休的空閒,他找到侯得山家裡,當著石含玉的面。彭雲良也不必客氣,他開門見山的說:「上午,把你們二位的意願,我已經跟他講了。高舉業說,首先是尊重二位的選擇,不過,還是希望你倆留下來繼續搭夥,這樣最好的歸宿;如果,要退股拿錢,他也不阻攔,好合好散,只要不鬧翻臉打架,怎麼著都好商量。」

  侯得山低頭暗自思量,半響不言語了。

  石含玉眼裡燃起兩團怒火,向他無聲地噴吐過來,她罵道:「呸!男人無剛,不如粗糠,怎麼連句痛快話,都不敢說?有本事,你就站起來,當一回硬漢。」

  侯得山臉紅脖子粗的,跳著腳說:「彭局,我啥也不說了,咱一句話拍死,老子堅決不跟著他龜孫子幹了,就這麼著了,天王老子來說合,我也不回頭吃二茬苦了。」

  石含玉紅著眼圈說:「彭局,你看到了吧?得山都讓人家快給逼瘋了,你得替俺做主,主持公道。他高舉業想擠我們走,咱也不強留。我這裡有幾三種分割方案,由著他挑選:第一種最簡便,俺退股拿錢,他還接著老攤子干。第二種比較麻煩,公司老闆輪流坐莊,老股東各自經營一年,賠賺跟別人無關。第三種是全部財產一分為三,分光拿淨,不留後患。」

  彭雲良聽她這樣說,他感覺頭都大了,巴咂著嘴說:「哎呀,如此說來,急死法官,難倒神仙,我管不了這事,你們,另請高明吧。」說罷,一甩袖子,轉身就往外走。

  侯得山一見居間協調人著了急,趕緊攔住他說:「彭局,別、別介,你不能跟頭髮長的老娘們,一般見識,你不能走啊,我聽你的公斷。如果協商能解決是上策,打官司告狀,兩敗俱傷,折騰散了企業不說,賺錢的很多機會就白白丟掉了,划不來的!商人嘛,最終的目標是經濟利益最大化,可不是為了鬥氣的。」

  石含玉也用親近的語氣說:「彭局哎,你不是外人,我才告訴你實底兒,上海的周鴻升老闆,你還記得嗎?」

  彭雲良說:「記得,他是美籍華人,外駐上海的建材生產設備供應商,他與你們股東之間分割財產,有啥關係呢?」

  石含玉挺神秘的說:「這其中的奧妙,局外人肯定不知道。周老闆是衝著俺得山的實誠勁來的,他和一家風險投資公司合作,準備搞個大項目,投資三個億,讓我們出三分之一的資金,占50%的股份,可以說我們把協議一簽,五千萬就掙到手了,這天賜的良機白丟了,多可惜啊。再說了,辦企業的人誰不想當老闆呢?」

  彭雲良恍然大悟,看清了各方的真面目,他從內心裡感慨道:無商不奸,這話一點沒錯,天下烏鴉一般黑,商人與政客一樣,當面是人背後是鬼,他們不管是人是神還是鬼都會哄弄你,這好比是野貓入廟拜神,看中了神台上的雞。這些都是草根階層的觀點,當官的人是不能從這個角度著眼的,因為轄區的老闆越多,經濟越發達,政績會越顯赫,稅收會越多,就業壓力會減小,面子工程才有更多的錢去搞……彭雲良心裡有了底,不慌不忙地說:「看起來,你們心裡都有了譜,那就這麼著。我告訴高舉業做好思想準備,擇日雙方當面協商,把這事儘早解決了,拖下去對誰也不利。」

  石含玉語氣強硬地說:「彭局,你給他捎句話,講好,怎麼著都行,玩邪的,他也沒好果子吃!他敢弄妖蛾子歪招兒,我跟他鬥爭到底,讓我們死他也別想活,要死大家一起死。」

  彭雲良勸解說:「含玉,差不多就算了,你退股是為了拿錢,又不是為了鬥氣。說氣話狠話不解決問題,最終還得坐下來協商嘛。我認為,你們的第一種方案可行,另外兩種不僅可操作性差,而且後患無窮啊。這好比夫婦要離婚,千萬別折騰孩子是一樣的道理,都積點德比什麼都強。我建議你算清帳,該拿多少錢,只要對方認可了,就簽字生效,這樣辦行不行?」

  侯得山礙著他的情面,點了頭,沒敢吱聲。

  石含玉覺著自個退出集團的股份,已經是受屈吃虧了,要堅守住心理的防線。她眨巴著眼睛說:「別的,我不在乎,只要他捨得拿錢,堯山集團的一個螺栓釘,俺都往外不拿,他要藉機沾便宜,告訴他,沒門!」

  彭雲良越聽越覺著扎耳朵,他陰著臉說:「我一不是律師,二不是法官,給你們當居間人也沒收誰的錢。如果讓我左右為難,你們趁早還是去找法院。」彭雲良說話帶出了火氣,侯得山一見,又亂了分寸,使勁拉著他的手說:「彭局,她說的是氣話,別往心裡去,我們怎麼會為難你哩,這事就拜託給你了,得了,你給看著主持公道去辦吧。」

  石含玉沒表態,看樣子有幾分默認侯得山的觀點。其實,彭雲良不知道,這兩口子一個唱白臉一個裝黑臉,又給他綰了一個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