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雨欣頓時一愣，抬起頭呆呆地看著王齊，滿臉疑惑地問道：「王齊哥哥，你……願意見我媽媽嗎？」
王齊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當然願意啊，不管怎麼樣，我總歸是要見見她的，而且事情也得解決呀，不見面怎麼解決事情？」
他颳了下王雨欣的鼻子，繼續說道：「趕緊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就過去。閱讀」
「嗯好！」
王雨欣說出了心事，情緒瞬間好了起來，就連飯量也大了不少，端起碗就吃了起來，別提有多香了。
王齊總算是鬆了口氣，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下來。
飯後，王齊把從超市買的東西提著，剛準備和王雨欣去見她親生母親，李媛媛就急忙跑了過來。
「哎，你們等等我呀，我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王齊頓時一愣：「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我們兩個人去就行了，你趕緊在家待著，別搗亂。」
李媛媛一臉不滿地撇撇嘴，「凶什麼凶，好歹我也每天都陪著雨欣呢，比你這個當哥哥的稱職多了。」
王齊一臉黑線地瞪了她一眼：「去去去，我那是忙！」
他不給李媛媛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拉著王雨欣出了門。
清河縣的秋天還是比較涼的，王雨欣裹緊了外套，帶著王齊走到附近的棚戶區。
王齊看著眼前的平房，還以為自己回到了農村。
「原來城裡也有這麼窮的人啊。」
他感嘆了一聲，跟前王雨欣默默地走著，耳邊傳來男人喝酒的聲音，女人咒罵的聲音，孩子哭泣的聲音，好似整個世界拋棄了這裡，到處都是混亂的樣子。
一路穿過狹窄的巷道，王雨欣在一間破舊的平房前停下，回頭望向王齊，小聲說道：「哥哥，就是這兒。」
王齊點點頭，四處觀察了一下，這裡應該是棚戶區裡的貧民區了，房子都是幾十年前的，甚至連翻新都沒有，似乎風一刮就會倒塌，破舊的頂棚上還有幾個大窟窿，下雨天都會漏水。
王雨欣抿了抿嘴唇，轉過頭默不作聲地敲響了門。
咚咚咚！
木製的門發出的聲音都是沉悶的。
「誰呀？」
一道聲音響起，隨即門就被打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個女人布滿皺紋的臉，凌亂的長髮被隨意的盤在腦袋上，些許白髮就夾雜在黑髮中，當她看到王雨欣的時候，原本警惕的眼神，瞬間化為了驚喜。
「雨欣，怎麼是你呀，這麼晚了，還過來幹嘛？小心著涼了……」
婦女直接把王雨欣拉進了懷裡，努力地想用身上破舊的衣服，為女兒擋住寒風。
似乎這一切都是那麼的溫馨，可王齊卻皺起了眉頭。
他從婦女的眼裡沒有看到一絲關懷，甚至是對王雨欣的愧疚。
從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就聞到了一股腐爛的氣息，透過縫隙望進去，裡面只有一張很小的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還躺著一個截了肢的男人。
這應該是雨欣的生父吧。
王雨欣壓根沒注意這些，滿臉欣喜地給婦女介紹道：「媽，這是我哥哥，就是他救了我，現在也是他一直在照顧我……」
提起王齊，她好像就有說不完的話。
「你好。」
王齊打了聲招呼。
婦女看到王齊後愣了愣，連忙反應過來，就拿出小板凳想給王齊讓開位置。
「快進來坐吧。」
婦女起身準備去倒水，「房子小，你也別嫌棄，你救了雨欣，就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快坐，我去給你倒水。」
王齊緩緩開口道：「不用了，我來就是看看你們，順便跟你談點事。」
「什麼事？」
婦女一驚，忙不迭把王雨欣拉在了身後。
王齊沒有理會她的小動作，掃了眼王雨欣，淡淡地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外面說吧。」
王雨欣也立馬往出走：「我也要去。」
「你待著招呼你爸爸，我們很快就回來。」
話落，王齊就關上了門，隨後自己走在前面，一直到轉角處才停下。
婦女就站在他身後，一臉戒備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王齊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兩口，才開口道：「雨欣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孤兒院被一夥罪犯拐走，差點就被侮辱了，我是從罪犯手裡把她救下來的，當時警方的意思是要把她送去孤兒院。」
「可她就是從孤兒院被拐走的，她不信任那個地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求我帶她回家。」
他頓了頓，抽了兩口煙後，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她膽子特別小，晚上都不敢一個人睡，怕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我們就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好不容易她才走出了陰影，重新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婦女聽得皺起了眉頭，冷冷地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王齊扔到菸頭，轉過來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你現在已經給她帶來了很大困擾，她已經一周沒有好好休息了，要不是老師告訴我，我甚至都不知道，雨欣發生了這樣的事。」
「所以呢？」
「你不該來找她。」
王齊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她現在的生活很好，以你的條件，給不了她更好的生活，為什麼還要來騷擾她，給她出難題？我如果是你，我就會遠遠的看著她，然後離開這裡。」
「呵！」
婦女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體會過絕望嗎？」
「什麼意思？」王齊皺起了眉頭。
「雨欣是我最小的孩子，在她之前，我有五個孩子，可他們……全都夭折了。」
婦女站在陰暗的牆角，看不到臉上的表情，聲音顫抖著繼續說：「當年迫於無奈，實在是養不起，才把她送去了孤兒院，可是等到後面我去找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了。」
「她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我找了她八年！我就只剩這一個孩子了！求求你還給我好不好？」
王齊抿了抿嘴唇，「為什麼？」
「我需要她，她的父親也需要她，你也看到了，雨欣的爸截肢了，需要做手術，要花錢，我已經聯繫好了人家，願意掏十萬娶雨欣，我要拿這錢給雨欣他爸看病。」
王齊瞬間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麼？她才十八歲，你就想讓她結婚？」
「結婚怎麼了？她遲早要走這一步，現在結婚，還能救她爸一命。」婦女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
「不行，我不答應！」王齊沉聲拒絕。
婦女毫不在意地問道：「你是她什麼人？我是她親生母親，她是我生的，就該聽我的話！」
「你放屁！」
王齊氣得額頭上青筋都暴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你分明就是想拿她換錢，這跟賣了她有什麼區別？」
婦女堅持道：「這是她的命！如果你能給我十萬，我就把她賣給你，我還能保證，以後不再來騷擾她，怎麼樣？」
「你……」
王齊被婦女的話驚呆了，原本還以為她找雨欣是因為愛女兒，沒想到居然只是為了錢，只是為了讓已經長大的女兒能有點作用。
他能肯定，要是雨欣沒有長大，那眼前這個所謂的母親，根本不會來找女兒！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雨欣知道！
王齊看著婦女，臉上充滿了厭惡，忍不住罵道：「你還有點人性嗎？」
「人性？我都快死了！還要人性幹什麼？它能吃嗎？能讓我過上好日子嗎？能救活我丈夫嗎？」
婦女像是發了瘋一般地低吼道：「你們這些站在一旁冷眼觀看的人，沒資格說我，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我只要錢，沒有錢就活不下去，我想活著，我有什麼錯？」
王齊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再出聲，他不想雨欣難堪，更不想雨欣難過，只是心裡對婦女的那絲好感蕩然無存。
沉默了一會，婦女率先返回了房間，王齊抽了根煙後，也回到了小屋。
剛進門，他就看到王雨欣滿臉笑意地，把地上的袋子遞給婦女，笑道：「媽，這是哥哥買的，他去超市買了好多東西呢，你快收起來吧，這兩天天也冷了，你就別出去擺攤了，我那還有點零花錢，明天給你拿過來。」
王齊心裡一陣刺痛，這麼懂事可愛的雨欣，為什麼命運總愛跟她開玩笑？
老天就不能換個人欺負嗎？
他嘆了口氣，剛想叫雨欣回家，就見婦女接過了袋子。
她掃了眼王齊後，當著他的面直接打開袋子翻了起來，把裡面的吃食都拿出來，擺滿了還不到半人高的小桌子。
「買了這麼多東西啊，這得多少錢啊……」
婦女很快就把袋子掏空了，可緊接著就看到了最下面的一個黑盒子，當即拿起來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大變，憤怒地叫罵道：「你個王八蛋，你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