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是剛剛從姑姑口中得知，蠻荒……蠻荒之地，原來是外公……外公早些年專門用來收留那些被人追殺的懷孕女子的，那些女子多數懷的都是蠱人的孩子，因世人對蠱人忌憚，所以連帶著要殺了那些女人，為了自保，她們就逃到了蠻荒。」
「還有……一些善良的巫族人，一切本不該死的叛軍，總之……蠻荒是個很包容的地方，也是外公給那些深處絕望之中人的一個世外桃源。後來，姑姑接手了蠻荒……」
赫連驍結結巴巴的開口。
他母親的氣勢有點強。
朝陽眯了眯眼睛。「你外公？」
咬牙問了一句，朝陽點了點頭。「很好，這些年，我忙著對蠱人和死士趕盡殺絕，他就忙著給我往蠻荒養人。」
「這事兒你父親也知道？」蕭君澤，好得很，才醒來幾天就和沈清洲一起合夥瞞著她。
「他們說……娘你……在父親昏迷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性情大變，不聽人勸，甚至曾經一度失控，將所有的恨意委屈和不甘心都發泄到蠱人死士和巫族之人身上，他們之中，難免有無辜之人。」
赫連驍也問過父親，外公是這麼跟他解釋的。
朝陽愣了一下，回頭看著木懷成。「哥，我有那麼……失去理智過嗎？」
木懷成抬頭看著天，小聲開口。「在阿澤醒來之前，你都是這樣的……我也擔心你，怕你走火入魔。」
其實，這些年，歸隱山的人都很小心翼翼的陪伴著朝陽，生怕她因為蕭君澤昏睡不醒的事情，瘋魔，變得弒殺冷血，不近人情。
朝陽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還有……長孫景澈，也是姑姑的人，姑姑當初所做的很多事情，與歸隱山的理念是背道而馳的，與您的決定……也是相違背的。他們從歸隱山手中救下了這些蠱人……」赫連驍指了指小林子。「除了小林子是姑姑後來煉成的蠱人，鳳溪山上所有的蠱人，幾乎都是從歸隱山的人手中救下來的，而當年下令要殺他們的人，是您……」
……
這也就是，長孫景澈為什麼不敢暴露身份，為什麼不敢……與南古雪晴坦白。
因為他與歸隱山的立場不同。
也曾經為了救走蠱人，與歸隱山為敵。
他修的是陰蠱，這也是歸隱山明令禁止的事情。
他怕歸隱山的人將他驅逐，與他為敵，所以……他知道自己註定與南古雪晴沒有辦法在一起。
歸隱山的人又怎麼會同意雪晴與一個圈養蠱人，多次救蠱人的人在一起呢？
只是長孫景澈不知道，歸隱山的沈清洲，也在蠻荒為很多人提供了家園。
長孫景澈初入蠻荒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他沒想到，有人會將懷有蠱人孩子的女人都安置在了這裡。
要知道，在外面……如果哪個女人壞了蠱人的孩子，那是要被當做另類，當做怪物，連人帶孩子一起燒死的。
津南，軍營。
南古雪晴在營帳中處理肩膀上的傷口，長孫景澈就不長眼的闖了進來。
南古雪晴臉色一沉，拔劍指著長孫景澈。「出去。」
長孫景澈愣了一下，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
揚了楊嘴角，長孫景澈不怕死的笑。「我看見了不該看的……要麼娶你，要麼你殺了我？」
南古雪晴並沒有第一時間穿好衣服，也沒有說話。
她只是放下手中的劍，繼續上藥。
許久，南古雪晴扔了一把匕首過去。「別髒了我的手，你自盡謝罪吧。」
長孫景澈撿起地上的匕首，走到南古雪晴身前，放在她手中。「你真的想讓我死？」
南古雪晴蹙眉，不知道長孫景澈想做什麼。
見南古雪晴不說話，長孫景澈握住南古雪晴的手，將匕首的刃對準了自己的心口，猛然用力。
南古雪晴驚慌的想要撤回手。但匕首已經刺入血肉。
不過，長孫景澈有分出，也就是點兒皮肉傷。
他就是想看看……南古雪晴是不是還在乎他。
南古雪晴視線驚恐的看著長孫景澈，紅了眼眶。
「啪！」南古雪晴反手給了長孫景澈一個耳光。「你給我滾出去！」
「對不起……」長孫景澈沒想到南古雪晴反應這麼大，把人都嚇哭了。
心口疼的厲害，不是傷口疼，是看見她哭心疼。
用力把人抱在懷裡，長孫景澈道歉。「對不起……答應要娶你的，後來反悔了。」
「那就滾。」南古雪晴讓長孫景澈滾。
「雪晴……如果你知道，我會控陰蠱，雙手沾滿了血，甚至殺過歸隱山的人……你還會，想要嫁給我嗎？」長孫景澈聲音沙啞的問著。
隔在長孫景澈心裡永遠的疤痕，是那年……他控陰蠱失控，誤傷了歸隱山的人。
「你的陰蠱……是誰教的？」南古雪晴想讓長孫景澈說實話。
「是暗魅樓樓主……也是我的師父，阿雅。」長孫景澈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
鳳溪山的蠱人被人所知，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也不需要再隱藏了。
「阿雅前輩……」南古雪晴看著長孫景澈。「你為何……要學控陰蠱。」
「陰蠱雖難掌控，但確實最強的控蠱術，我可以在長孫鳳臨之上，也可以在所有控蠱之人之上……」長孫景澈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他只想變得強大。
南古雪晴失望的看著長孫景澈。「變強，就那麼重要嗎？」
控陰蠱，是歸隱山明令禁止的。
控陰蠱的人，極其容易被反噬，也容易失控傷害到自己親近的人。
「我不學無術了十幾年，知道去了歸隱山，遇見你……還記得在歸隱山後山，有殺手闖入後山要殺我們那次嗎，我像個累贅……差點害了你。」
小時候，南古雪晴為了救長孫景澈差點死掉。
長孫景澈看著南古雪晴的臉，手指輕輕去觸碰她眉骨的那道疤痕。
也是在那時候，南古雪晴留下了這道無法去除的疤痕。
因為當時，深已見骨。
那一年，南古雪晴滿身是血，受了那麼重的傷，依舊撐著身子站在他面前。
而他，只能像個廢物一樣，躲在南古雪晴身後。
他什麼都做不了。
在歸隱山的人找到他們之前，長孫景澈就發誓，他要變強，一定要變強。
他要不惜一切代價變得更強，強大到足以站在南古雪晴身前，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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