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回來以後,赫連驍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明明……加官進爵這是大喜的事情。
而且赫連驍是打了勝仗,滅了突厥回來的,為何要意志消沉,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趙青,守好內院,別讓人去打擾他。」南古雪晴走的時候,吩咐了趙青。
趙青點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南古雪晴嘆了口氣,再次開口。「西蠻,有來信嗎?」
朝歌和元寶那邊,有沒有信件。
趙青搖了搖頭。
從赫連驍離開邊荒去往嘉峪關以後,赫連驍與朝歌公主就斷了聯絡。
趙青也看得出來,赫連驍每天都不開心,他是有心事的。
南古雪晴點頭,徑直離開。
……
房間內。
赫連驍躺在床榻上,突然想起了……他失憶時和朝歌的大婚。
如若能再回到那天,該多好……
他一定,一定視若珍寶,一定……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裡。
可惜,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春天要來了,凜冬已經過去了,但窗外的風還是有些寒涼。
赫連驍雙手交叉墊在腦後,若有所思。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孤獨感縈繞全身,讓他很不開心。
這算不算是他的懲罰。
可他又做錯了什麼要接受這樣的懲罰。
為何所有人都可以在父母身邊成長,他卻偏偏要在京都……
其實關於父母這件事,赫連驍從未埋怨過什麼,因為養父赫連狄晟真的對他很好,幾乎彌補了他所有的童年缺失。
可心裡還是空空的,總覺得自己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孤兒。
一個留在京都當人質的棄子。
諷刺了笑了一聲,赫連驍只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些可悲。
爹不疼娘不愛,還有個妹妹……處處將他算計在其中。
好得很。
「趙青。」赫連驍沉聲喚了一句。
「將軍。」趙青趕緊推門進來。
「西蠻……可有回信?」赫連驍一直都在等,等朝歌的回信。
他所有的寄託,只有朝歌了……
可朝歌,卻也是在利用她。
曾經對他毫無保留的,只有小傻子。
可小傻子,被他親手扼殺了。
這才是赫連驍現在最痛苦的……
人在極致痛苦和懊悔的時候,不是歇斯底里,不是失控崩潰,而是……一點點,一點點腐蝕著靈魂。
誅心,不過如此。
心在滴血,卻無法一下子死掉的窒息感,真的很痛。
「將軍……西蠻,沒有來信。」趙青不想赫連驍失望,可確實沒有來信。
赫連驍的眼眸越發黯淡了,起身沉默了許久,沉聲開口。「研墨……」
他還是想給朝歌寫信。
無論她能不能看到,會不會回信。
趙青趕緊研磨,幫赫連驍洗筆。
赫連驍坐在桌案前,想了很久,千言萬語真的到了筆尖卻無處發泄。
「可安好?」終究,赫連驍只寫了三個字。
可安好。
他是武將,不是沈慕離等文臣,他沒有多少才學方面的造詣,不會寫詩,不會作對,更不會……用文字抒發自己的情感。
在赫連驍看來,沒有什麼……比見面以後狠狠的擁抱,恨不得把人揉進骨血的擁抱與占有更能抒發自己的情感。
他是行動派,喜歡用行動告訴對方自己的情緒,而不是靠寫詩。
趙青撓了撓頭髮。「將軍,就寫三個字?這樣……夫人不能體會您的相思之情吧?」
赫連驍陰惻惻的看了趙青一眼,他這是在諷刺他文筆不好?「怎麼,你會寫情詩?」
「那……那倒是不會,但朝中那麼多文豪,要不您求助一下?」
赫連驍哼了一聲,一臉不屑。「虛偽。」
趙青哦了一聲,趕緊將赫連驍的三字家書送了出去。
但願朝歌公主能從這三個字中看到將軍濃郁的思念之情,給點回應。
哪怕只會三個字也是好的。
三字家書都發出去了,赫連驍越想越侷促。
在房間踱步,走來走去,朝歌一直沒有回信,難道真是因為他不會寫情書?還是說以為他太敷衍,不夠思念,就生氣了?
咬了咬唇角,赫連驍若有所思。「趙青,朝中哪位文采最盛?」
「那當屬先帝在位時提拔的新科狀元,號稱口誅筆伐,用筆桿子殺人!」趙青使勁兒電拖。
赫連驍呵了一聲。「那個禮部侍郎?」
「正是!」趙青點頭。
「去打聽打聽,人在哪。」他去討教討教。
「聽……聽說,聽說沉迷煙花樓女色,在,在煙花樓……」趙青很快就打聽來了。
赫連驍沉著臉,快步走了出去。
管他在哪,讓他給自己寫一封情書便是。
……
於是。
煙花樓……
某侍郎還在與煙花樓舞姬你儂我儂,情意綿綿,鴛鴦戲水,床榻纏綿之時……被人踹了房門,掀了被薄,拽出內門,摁在了書桌上。
「王……王爺!」禮部侍郎嚇得都快尿褲子了,跪在地上抱著赫連驍就開始大哭。「王爺,我朝改……改律法了?」
沒說休息之日不許進煙花樓等場所的規矩啊。
赫連驍沉著臉,一副吃人的模樣,看了眼同樣瑟瑟發抖衣衫單薄跪在地上的煙花樓舞姬。「相好?」
禮部侍郎嚇得連連搖頭。「不……不是。」
那舞姬氣的咬碎銀牙,前一刻還說她是住進他心尖兒上的相思鳥兒。
「平日裡,你都怎麼寫情書與她?」赫連驍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
禮部侍郎這猜不透赫連驍的心思啊,不是說赫連將軍從不進煙花樓等庸俗場所?難道……在煙花樓有了想好的女子?
「現在給我寫,寫一封情書,文藝點兒,最好能訴說盡相思之苦。」赫連驍敲了敲桌面。
禮部侍郎震驚了,難道……赫連驍也看上了這煙花樓的某位舞姬,礙於面子又不會寫情書,所以才來請教自己?
那這麼大陣仗作甚?
「寫!」赫連驍沒什麼耐性。
「是是是!」
禮部侍郎小心翼翼的看著赫連驍,小聲詢問。「將軍可是想要與對方白頭偕老,共度餘生?」
「自然。」赫連驍回答的很堅定。
禮部侍郎內心在吶喊,堂堂攝政王,奉天的大將軍,居然要與一個青樓女子共度餘生白頭偕老。
那自是要為這女子贖身,迎她過門了。
瞭然的點了點頭,侍郎被將軍的拳拳誠意所感動,於是提筆寫下。
「將在外,心在煙花酒樓,今凱旋而歸,特來訴盡相思之苦。聞心上之人對鏡哭紅妝,夜不能寐,一夜夜,一聲聲,凝噎亭台樓閣上。今願萬兩黃金為你贖身,願白首與共,攜手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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