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邊城。
「娘親,你吃。」元寶將吃的放在朝歌手中,趴在馬車邊看著那些還不上飯到處乞討的孩童。「娘親……他們好像很餓。」
鏡玄拿出乾糧,想要給那些可憐的孩子分一些。
「鏡玄公子沒有出谷的經驗,我們若是想要著急趕路,最好不要善心泛濫。」朝歌沉聲開口,攔住長孫鏡玄。
長孫鏡玄蹙眉。「為何這般沒有同情心。」
「同情心?」朝歌冷笑。「善念最好是大善,這點小善,你只會害了他們。」
長孫鏡玄蹙眉,看了赫連驍一眼。
赫連驍也覺得那些孩童可憐。「馬上就到邊關了,我們的乾糧充足,那孩子快要死了。」
「娘親,救救他吧。」元寶也小心翼翼的懇求。
朝歌只是諷刺長孫鏡玄和赫連驍未曾吃過這種苦……
勸,也無濟於事。
當災難來臨,尤其是面前,人性的醜惡會被無限放大。
他們心善,可這些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曾經親眼看見一個善人經過荒城時,因於心不忍,將乾糧給了一個孩子。
那孩子不僅僅沒有感激,還帶來了數百個難民,將那善人圍在其中,因善人乾糧不夠分的,最終熱鬧了那些難民,被生生打死,搶走了所有的東西。
人性……在朝歌看來,本就經不起試探。
長孫鏡玄和赫連驍,在奉天和歸隱山,被保護的太好了。
他們又怎見過人性最惡的一面。
在那種時候,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善人,求求您,救救孩子吧。」
奄奄一息的女人抱著孩子,求路過的人救救他們。
朝歌視若無睹,不肯就。
「姑娘,求求您,救救孩子。」
長孫鏡玄淡淡的看了朝歌一眼,將乾糧遞給了那女人。
「公子!謝謝公子。」女人不停的磕頭求饒。「公子,我還有幾個孩子,求您多給一些。」
長孫鏡玄從馬車上又拿了一些乾糧,給了那個女人。
朝歌慵懶地靠在馬車邊,等著看戲。
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子,出歸隱山的那一刻,遇見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他的人生之師。
「公子!公子您是善人,這些乾糧不夠我們吃一頓的,求求您給點錢吧,我們想活下去。」
長孫鏡玄扔了一袋銀錢,轉身上了馬車,準備離開。
那女人一看錢袋裡的錢,眼睛裡露出精光。
這是些有錢人。
抬手用力敲打著一個破了的鐵盆。
那是她用來通知同夥的暗號。
鐵盆一敲響,破舊的街道房屋裡,爬著跑出來近百個難民,將他們的馬車團團圍住。
長孫鏡玄實力很強,自然不會怕這些瘦骨嶙峋的難民,但足以讓他長見識。
「我們也要,我們也餓。」
「給點吃的。」
「給點錢。」
一看這麼多人都圍了過來,朝歌諷刺的笑出聲。「鏡玄公子,赫連將軍,你們……可救得過來?」
長孫鏡玄看了朝歌一眼,方才他還覺得朝歌冷漠。
可原來,她是早就經歷過這些吧。
師父說過,亂世之下,人心不古,善良……是會被磨滅的。
朝歌自然是曾經善良過,才會有了這些經驗和教訓。
「只有這些了。」赫連驍將裝有乾糧的布袋扔了出去。
小部分人一擁而上去搶吃的。
剩下的還在攔截馬車,甚至已經有人盯上了他們的馬。
「這馬好肥。」
「車上有女人……」
「給我們!都給我們!」
那些人的欲望,在饑渴中,被無限放大。
赫連驍蹙眉,眼神冰冷的看著那些人。
他們看朝歌的眼神,太過赤裸裸。
像極了隨時要撲咬的惡狼。
而朝歌,卻好像見怪不怪了……
她與元寶一路逃回奉天京都……什麼事情沒有遇到過。
這些男人,看見女人時那種貪婪噁心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別怕……」赫連驍將朝歌抱進馬車,他知道鏡玄解決的了。
朝歌愣了一下,這渾蛋發什麼瘋,她會怕?
「放開我!」朝歌警告赫連驍。
「不放……」赫連驍卻緊緊的抱著朝歌。
他在心疼……
朝歌的這些冷漠,都是被傷了多少次,才會慢慢形成的保護殼。
善良……有時候真的沒有用。
「赫連驍。」朝歌被他抱的面紅耳赤,元寶還在呢。「元寶還在,你放開我。」
「你是我娘子……他是我兒子,我抱我娘子怎麼了?」赫連驍裝傻,抱著朝歌往自己懷裡一帶,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腦袋埋在朝歌懷裡,聲音悶悶的。「我會保護好你們。」
朝歌諷刺笑了一聲,卻沒有推開赫連驍。
反正……他失憶了。
可赫連驍居然得寸進尺!抱著她的手在腰上及不安分。
朝歌嚇壞了。「你瘋了?」
外面那麼多狼子野心的難民,他還有心情……想那檔子事兒?
「娘子,你好瘦,多吃一點。」赫連驍想要轉移朝歌的注意力,他知道朝歌會心疼……心疼戰爭和如今的天下動亂,給百姓帶來的災難。
……
馬車外,鏡玄安靜的坐著,吹動手中的塤。
四面八方的毒蛇涌了過來,將人群衝散。
那些難民驚恐的喊叫著,四處逃竄。
馬車平穩的經過荒城,往邊關走去。
「你是何時看出那女人有問題?」鏡玄很好奇。
「她懷裡的孩子都快餓死了,看著極其讓人心疼,可她……雖然穿的破爛髒舊,但面色卻紅潤,說明什麼?說明那根本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用來乞討的工具。」
朝歌伸了個懶腰,順勢躺在赫連驍腿上。「小公子極少出谷,經驗不足在所難免,人性才是你最好的師父,它能教會你很多……讓你看清這世間的醜惡。」
……
歸隱山。
「不好,那小蠱人,跑了。」
扶搖跑進藥蘆時,蕭君澤正在泡藥浴,而且……是很不安分的泡藥浴。
沈朝陽黑著一張臉,一巴掌打在蕭君澤臉上。
但沒怎麼用力。
從藥桶里爬了出來,沈朝陽衣服濕透,有些狼狽。
這個混蛋……非要拉她進藥桶。
「你們……繼續。」扶搖裝什麼也沒看見。
蕭君澤趴在藥桶便,揚了揚嘴角。「也許,我該讓謝御瀾把你提出房間。」
扶搖咬牙。「算你狠!」
「說正事兒!」沈朝陽耳根泛紅。
「那小東西挺厲害啊,鐵籠都讓他咬碎了,跑了。」扶搖聳了聳肩。
沈朝陽蹙眉。「也許,是追著鏡玄他們去了。」
……
雪域,蠻夷之地。
長孫景澈和南古雪晴逃了許久,終於到了雪域山谷。
「長孫景澈,我們先……」勒馬停住,南古雪晴看了眼趴在她肩膀上的長孫景澈。「別慫了,下馬。」
可長孫景澈一動也沒動。
南古雪晴嗅到了血腥氣,驚慌下馬。
長孫景澈後背……中了三箭。
這一路,他一直在忍著。
「景澈……」南古雪晴嚇壞了,眼眶都紅了。
難怪長孫景澈方才一直死死的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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