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陽子的目光慢慢轉變為譏諷。
「不愧是凌雲宗天字脈,別的不說,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楚落喝著茶笑了笑:「你說別的也行,凌雲宗天字脈的前行者,往上數去都不知到了幾重天了,一開口就罵一堆,下回突破的劫雷你還過得去嗎?」
鶴陽子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如你這般囂張的小輩,我還是第一次見,在一個瘋子發瘋的時候,耍了些小聰明,被收入了門中,難道你還真以為是自己被認可了?利用完自己記事不清的師尊,又開始利用心魔纏身的師兄,修真界中的老人都看得出來,凌雲宗天字脈的香火早在五百年前就斷了,你這個後來者,算什麼東西?」
「噗……」楚落噴出一口茶水,笑道:「我現在覺得你才是瘋子。」
鶴陽子臉色更黑,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
看到地面上的紅線隱約又有形成殺陣的趨勢,蘇止墨立即開口說道:「師尊,弟子跟您回去。」
鶴陽子的視線這才轉移到蘇止墨身上。
他上下打量著這年輕人,見他還如往常般乖順,心中的火氣也壓下了百分之一。
「往後記得,不是什麼人都只值得成為朋友的,外面的世界沒什麼好的,你能從歷練中學到些什麼,在七陣宗內也能學到。」
「什麼?七陣宗這麼牛的話,那乾脆以後修士們歷練都上你們七陣宗里去吧!」
「楚落,」蘇止墨向她看來,「臨別之際,有些東西,要交還於你。」
鶴陽子看去,只見蘇止墨袖下的手正捏著一枚曜石環佩。
他的眼底一驚,曜石環佩,這不是雲來蘇氏的習俗嗎?
楚落看到他的動作後也皺起了眉:「你要幹什麼,我送你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
蘇止墨站起了身來,同鶴陽子行了一禮,然後目光看向楚落,出了門去。
楚落的面色也嚴肅起來。
自己送那曜石環佩給他,是想讓他做蘇氏的蘇止墨,而非鶴陽子掌控下的傀儡。
現在鶴陽子來了,他竟然要將這東西還給自己。
白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給他刻了!
楚落捏了捏拳頭,跟了出去。
給他一拳!
「我給他兩拳!」
出了茶室,便看到了蘇止墨蹲在走廊盡頭寫寫畫畫的身影。
楚落悄悄地靠近,一拳衝著他後腦砸去,卻被早已察覺到的蘇止墨閃躲開了。
她又接上了一拳,這一次直接被起身的蘇止墨攥住了手腕,不等楚落開口,另一隻手便捂住了楚落的嘴。
「此地不宜久留。」蘇止墨傳音道,下一刻,地面上亮起金光。
楚落目光下移,這才看清楚他剛剛在地上畫的是陣法。
陣光瞬間籠罩了他們,短暫時間過後,兩人連同地面上的痕跡一併消失。
待眼前的金光散去時,四周變成了一片廢墟。
楚落忽然明白過來了。
「你騙了鶴陽子?!」
「是,」蘇止墨直視著楚落的眼睛,「他方才……想要殺你。」
話音落下,楚落眼底滿是震驚。
「我沒有感受到他的殺意。」
「隱藏這些,對他來說並非什麼難事,更何況,他的修為已經到達了合體中期,做出來的陣法,根本不會給你我任何反應的時間,你會死得無聲無息。」
蘇止墨一邊說著這些,一邊又蹲下來做陣。
「可我能夠感覺到他的修為是化神後期,如果從化神突破到合體的話,劫雷的動靜便是在西域都能看到,可是這些天根本就沒有劫雷。」楚落又道。
蘇止墨的動作也停頓了下。
「不知為何,我這雙眼睛……能夠看到他準確的修為。」
鶴陽子竟然又隱藏了真實修為。
楚落也來到了蘇止墨身邊,蹲下身來。
「你這一次騙了他,後果可能……」
他的手顫了顫,但抬眼看向楚落的時候還是笑了笑。
「莫怕,他畢竟……是我師尊。」
說完之後,陣成,他們再一次轉移了位置。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鶴陽子的身形出現在了這裡。
楚落不知那鶴陽子現如今在什麼地方,但看蘇止墨這接連不斷地做著陣法,直到自己不停地吐血也還在繼續,也能夠體察到情況的緊急。
第五次轉移位置,他們來到了一處陰冷潮濕的地方。
四周瀰漫著灰色的霧氣,明明是炎熱的夏季,可這裡卻十分的冷,楚落的身體依稀還記得這種冷意。
飲冰教,寒胎。
可飲冰教已經消失,這世上也不再有寒胎了。
她立即警惕地四下張望著,這霧氣有濃有淡,前方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感覺越往那邊去,寒意也更甚。
蘇止墨吐血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看到他跪在地上繼續做陣的模樣,楚落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不能再往前了,前邊沒有路了!」
說完,她拉起了蘇止墨順勢便將他背了起來:「我們回東域,去找孟掌門。」
但當楚落轉身要往回走去的時候,卻看到鶴陽子從薄霧中走出來的身形。
他的臉上帶著淡笑,這或許是怒極後的表情。
「你要找孟素?找他做什麼?」
「孟掌門乃七陣宗掌門,門內弟子長老皆歸他管,若有人越權行事,獨斷專裁,孟掌門有權處置,甚至,請動八仙門插手維持道門平衡。」楚落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鶴陽子依舊淡淡笑道:「你說的不錯,但你覺得,孟素是會為了門內的一個年輕弟子而扳動在陣道中最有話語權的長老,還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許本座自己來處理自己的家事呢?」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今日能夠活著離開,將你想要說的這些話帶回東域去?這裡是個好地方啊,很適合做你的墓地。」
楚落看了眼肩膀上面色蒼白的蘇止墨,隨即立馬轉身向著濃霧最深處飛去。
不能給陣法師太多的時間,楚落雖然看不到,但鶴陽子一定在暗中布陣,一旦陣成,那可真就像蘇止墨說的那樣,死得無聲無息了。
她隱約能夠猜到那前面是什麼地方,但現在也容不得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