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感受到了另外的氣息了麼……倘若我們助你收回那份力量,你會如何?」蘇止墨在聽完楚落的複述後,便問那瓶子道。
「我能如何,我只是想要找無恨宗報仇去,其他的都跟我沒關係,至於你們有什麼要求,也跟我沒關係。」
「那我現在便將之前解開的封印重新加上去。」蘇止墨淡淡道。
「別!不行!你將我重新封印了我還怎麼回去報仇!」
瓶中之物激動了起來,瞬間有大片的雲霧衝出來朝著蘇止墨的面門而去。
後者只抬手畫出了一道禁咒在身前,雖力量不足以抵抗這雲霧,但這分明是之前封印它的咒文,雲霧本能的畏懼使它停了下來。
猶豫片刻後道:「你們想要什麼,直說便是,只要不傷害單純的孩子們。」
蘇止墨也收了禁咒,向著楚落看去。
「那就先向我們坦白,你,究竟是什麼來歷。」楚落說道。
她總覺得這雲霧還有許多事情瞞著他們。
「來歷?」瓶中之物嗤笑了聲,「想不到還會有人問我這種問題,知道這些對你們來說很有用嗎?反正你們根本沒有能力抹殺掉我。」
「……」楚落迷惑地皺皺眉:「這問題我以前問過你很多遍了吧,你是第一次聽到嗎?」
「看來你真的很感興趣。」
瓶中之物的聲音變得平緩起來。
「無恨酒,極樂天。你可知無恨宗的酒中有什麼?」
「極樂葡萄,」楚落不用想也能夠猜到了,「凝鍊那東西的術法太過殘忍,而煉製成的極樂葡萄可以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憂,和無恨宗的內功一同修煉還能夠有奇效。」
「是啊,可你覺得,極樂葡萄真的會讓他們的煩憂消失嗎?」
聞言,楚落沉默了下來。
「從第一個人吃下那極樂葡萄開始,我便出現了,那時,我只是他一個人的煩憂,是凝練那一顆葡萄而殘害的一百個孩童痛苦的總和,剛出生那會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看著自己身邊的情況,覺得,大概我也是無恨宗上方天空中的一片雲吧。」
「你沒有見過那些人吃下極樂葡萄時候的模樣,真是飄飄然,欲仙欲死,仿佛到了極樂之地一般,他們常常會感到開心幸福,性格也十分溫和,可在我看來,他們都是無比噁心的。」
「每當他們吃下極樂葡萄,我都能夠聽到那許多孩子們的哭聲,他們絕望極了,如果有辦法,誰又願意被剝奪童真,一輩子再也開心不起來呢。」
「我還看到了那些魔修所有的煩惱,那樣骯髒齷齪的東西,卻要在我的知覺中連續上演,我真是受夠了!」
「我想著,等我膨脹到足夠強大的時候,就猛地從天上壓下去,將無恨宗內所有的大人都弄死!」
「他們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只覺得我是一片尋常的雲,後來我還是被無恨宗的人給發現了,他們將我給打了下來,關押在了宗門內。」
「但只要他們還在使用極樂葡萄,我的力量就會一直變大,總有一天,我要血洗無恨宗!」
「我不想再聽到孩子們的哭聲了!我也不想再看他們那些下賤的煩惱之事!」
「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同你說了,他們懼怕我,因為我對無恨宗的痛恨有朝一日終會成為刺向他們的致命一劍,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瓶中之物那瘋瘋癲癲的笑聲,楚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
「你笑什麼?」瓶中之物突然道。
「只是沒有想到,原來從很多年前無恨宗便給自己買下了一顆這麼大的炸彈,且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收手,極樂葡萄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楚落想了想,又道:「如果你真的將無恨宗滅宗了,你又會怎樣?」
「我怎麼知道?」
楚落想了想,然後在識海中詢問花花。
「它是煩憂和痛苦凝聚而成的產物,似乎和你也很相像了。」
並蒂雙生花乃是由世間厄難凝聚而成,如今花花的修行也是吸取人世間的苦難之力,但它現在跟著楚落,卻是在用這份力量來為人間消除更多的苦難。
它跟我當然不能比了,不過既然是無恨宗造下的孽,反噬於無恨宗的身上,說不準能夠抵消它的一部分力量,你剛剛也聽它說,誰願意整天看那些令無恨宗魔修煩悶的齷齪事啊,估計它比你還想早死。
「我可沒想過要死啊……」
楚落回答完了花花,又向著前方的水面看去。
「那咱們就去看一看,那水下的……額,朱奶奶。」
遠處的魔獸還在和無恨宗的修士們戰鬥著,倒也給他們安全入水創造了條件。
楚落與蘇止墨在水底分頭找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在抵達最深處的時候,看到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白霧如紗一般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往前看去,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
……
女人的白髮正在一點點轉變為黑色,臉上的一道道皺紋也在慢慢消失,她閉著眼睛,專注於自己身體內部的情況,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正在靠近的兩個人和一個瓶子。
「別白費力氣了,你被我鎮壓了幾百年,幾百年當中你沒有一天奪回過身體的控制權,難道還沒有明白嗎?」女人低低說著。
同時,她的身體內又出現了一道相同的聲音。
「你將我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關押了幾百年,不殺我也不說將我給放出去,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可我不能殺你,年紀小的娃娃能夠感受到不同人身上的殺孽,我如果犯下了殺孽,孩子們就不愛跟我親近了。」
「那你放我出去!這具身體送給你了!」
「放你出去給無恨宗的人通風報信嗎?是忍受一點吵鬧,還是整日裡躲躲藏藏,我心中分得清的。」
「啊啊啊!」身體裡面那真正屬於朱罌的魂魄又一次躁動了起來,但不管她怎樣努力都無法收回半點掌控權。
女人則不再注意她,繼續喃喃道:「明天就回去吧,可不能讓孩子等著急了,帶點什麼禮物給我的小星星和月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