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心中咯噔了下,但很快又咬緊了牙關。
不過是個元嬰中期罷了,這一擊給她偷襲成功又能如何!
雖然心中是這樣想的,但他的身體可不敢輕視這個五年前將魔界攪成一團渾水的人,迅速從長蛇之上撤回部分魔氣,身形向後退去。
一眨眼間,楚落凝出的身形出現在了面前,鋒利的槍尖上燃燒著業火果斷乾脆地落下,瞬間便斬斷了他一條長蛇手臂。
「吼哦——」蛟龍興高采烈地將那斷掉的長蛇吞進了肚內。
斷口處的業火被他的魔氣甩出,同時又迅速長出了血肉,是一段有些畸形的手臂,迅速朝著前方那仍向著自己衝過來的楚落掐去。
這魔修在斷手之時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此刻的臉色卻是一變。
見楚落又變成了一團業火向著他燒了過來,掌中原用來攻擊的魔氣瞬間凝成了半球形的護盾。
業火生猛地撲在了這護盾上,根本無法突破,隨著這護盾的形狀衝到了那魔修的身後去。
楚落於業火當中再次現身,看著那修為高自己一大截的魔修,此刻正被與他差不多修為的蛟龍糾纏著。
雖然她這邊占據了人數的優勢,但這魔修也並非尋常貨色,有幾分自己的真本事在,而今和蛟龍僵持著,但仍舊難以確定,他會不會還藏了一手。
正此時,腰間的金鈴輕輕晃動,告訴楚落另一隻金鈴的主人已經在這附近了。
見此,楚落會心一笑,當即落了下來,掌心抵在地上,火靈力瞬間向著四周擴散過去。
蛟龍得到了楚落的命令要死死拖住那魔修,因為剛剛吃了蛇肉,它打得格外賣力,同一時間,地面上赤色的火靈力遊走間也形成了陣法的模樣。
「紅葉陣——」
「武宗劍陣——」
在楚落陣成的那一瞬間,另有一道由遠及近的男聲與之相和,而後同時一字落下。
「起!」
剎那間,風雲色變,金字凝成牢籠將中央的戰局與外界分割開來,成千上萬的劍光閃爍於劍陣當中,劍氣卷著赤紅的楓火飛揚,似要將那陣中之人先凌遲後炮烙一般。
饒是這魔修見過再多的世面,此刻也不得不將所有的魔氣都抽迴環繞在自己的身邊。
身體在這強大陣法中晃動不已,那從四面八方疾速刺來的劍光與楓火不可小覷,轉眼間便削掉了他那護盾的一層皮,更何況身旁還有個翻江倒海般鬧騰著的魔蛟。
再這樣僵持下去,情況只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破了他們這回的陣法,保不齊還有別的陣法在等著自己,更何況手臂上被那業火燒出來的傷需要及時醫治,否則只怕自己這條胳膊上再難催生出蛇手了。
魔修在這陣法當中艱難維持著護盾,同時目光又向著楚落腰間的瓶子看去。
這次就先作罷,回去之後自己不過是挨一頓罵,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可就是整個無恨宗的瘋狂追殺了。
這般想著,他捏碎了手中的一枚血符,下一刻,漫天的血霧便從空中爆炸開來,而那魔修的氣息也消失於雙重陣法當中了。
楚落目光盯著那陣法中的血霧,一旁,蘇止墨的身形出現。
「逃了。」
「嗯。」蘇止墨靜靜向她的側臉看來。
「喂,」楚落屈指敲了敲腰間的瓶子,「無恨宗的人為何這麼急著要將你奪回去?」
「因為……他們害怕我。」
瓶中之物回答了一句後,便又重新恢復了沉默,楚落收了蛟龍,又與蘇止墨一同往回趕去。
說實話,放任一群被剝奪了童真,又什麼都看不見的孩子留在那林中,還真擔心會出什麼問題。
當他們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附近,隔著很遠便將神識探了過去,但竟然沒察覺到活人的氣息。
楚落和蘇止墨的臉色都是一變,匆忙加快了腳步跑去,但當他們到達時所看到的一幕,令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空無一人,附近的樹上吊著一個個的小身體,他們解下了自己的腰帶當作吊死的繩索,樹身上有他們竭力往上爬過的痕跡。
這裡不曾留下任何人的氣息,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自行了斷,吊在半空中,臉都已經變色了。
蘇止墨的瞳孔驟然緊縮,怔然看著眼前這一幕。
只一時沒有看著,這些孩子們就……
……為什麼還是沒有救活他們。
腦海中又閃過了過去的一幕幕,蘇止墨的眼睛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血色。
一旁楚落的動作很快,她袖中立刻甩出了把匕首,飛速割斷了那樹上吊著孩子們的所有腰帶,又用靈力托著,將他們輕輕放到地上之後立刻跑了過去。
蘇止墨僵立在原地,是楚落的一道呼聲將他從那魘症般的回憶當中拉扯出來。
「還有兩個孩子活著,蘇止墨!蘇止墨!」
蘇止墨回過了神,朝著楚落那邊走去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浮,先前未恢復好的舊傷也復發起來,忍不住一連串地咳嗽。
「這兩個孩子好像是……」楚落懷中抱著個女孩,垂眸仔細瞧著她的臉。
見蘇止墨停在了身前,楚落仰頭看去。
「這兩個孩子,就是之前吃過你血肉的童靈,似乎就是因為你的血肉,使他們身體的狀況其他人好上一些。」
聞言,蘇止墨也怔愣愣地看著她。
楚落沉默了良久,才又說道:「起碼還能活下兩個來。」
說完後,她將這昏迷的女孩塞給了蘇止墨。
「你看著他們,我去超度剩下的孩子,順便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蘇止墨抿了抿唇,目光追隨著楚落的身影看去。
天色早已黑了,等楚落忙完了這些,坐在墳邊,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沾滿了泥土的手,微微失神。
「我這雙手,都已經數不清楚埋過多少人了,也不知道往後會是誰來埋我。」
身後之事,自己是永遠沒辦法知道的,死都死了。
「那他們也不會知道,是我埋了他們,給他們做了墳。」
天知道啊,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你殺了那麼多人,煞氣太重,飛升兇險啊,剛好多行善事,來抵一抵這煞氣。
「有理,嗯,難得有理。」
呸,我一向都很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