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楚落站在屋外,透過窗看著裡面的情況。
青伯的狀態依然危險,黛嬋守在一旁不肯離去。
她至今仍不明白,為何青伯會突然出現為她擋去那致命的一掌,但當他被打成原形,渾身鮮血淋漓的時候,卻給了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所以,她一定要等到青伯醒來,親口問他為什麼。
正當楚落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一看的時候,一隻動作遲緩的蜉蝣停在了她的肩膀上。
又來了……它一定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楚落也向著肩上的蜉蝣看去。
蜉蝣朝生暮死,她能夠感受到,這隻蜉蝣正在死亡。
但蜉蝣詭境的力量卻並不會消失,第二日會出現在新的蜉蝣身上,也便是說,到了夜裡,蜉蝣詭境的力量是不會被抓到,不會被限制的。
「唉……」楚落輕輕嘆了口氣。
蜉蝣於她的肩膀上死去,但緊接著,楚落的手中出現了一個信封。
「不可戰勝的人,就不去戰勝,難道還有什麼迂迴的方法?」
這是蜉蝣力量對她的詢問。
楚落也沒有想到,原本她還在擔心今日冒充天道發怒一事會引來蜉蝣的猜忌,卻不曾想它反而對自己更加信任了。
「那便要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了,如果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戰勝那個不可戰勝之人,這才難辦。」楚落順著它回答道。
紙上的筆墨重新排列組合,形成了一行新的字。
「趕走他們。」
「他們?」楚落問道:「難道說,不可戰勝的存在並非一人?」
「兩個。」
「那便要一個一個來了。」
「先趕走一個瘋女人,她已經追來海城了,有她在我會很難辦,而且不得不發布命令,讓所有追隨者離開海城。」
看到這些,楚落的眸光亮了亮。
已經追來海城的瘋女人?難道是師尊?
蜉蝣忌憚師尊,如果被師尊追上,它根本沒有精力來注意蜉蝣天地每個角落裡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在這種時候,自己可以短暫得換回楚落的身份來做些什麼。
而且她又發現,蜉蝣對那些生靈們的稱呼是「追隨者」,這與地下賭場中的鬼王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來那天自己成為地下賭場中的鬼王,還真是它有意的安排,這是在為自己找個可靠的軍師啊。
甘冬的這個身份,她現在同樣不能放棄。
「我還沒有發現海城中出現過什麼『瘋女人』,她有什麼特徵嗎?」
「紅衣,白髮,血瞳,擁有著詭異的力量,她的那雙眼睛,可以一眼看穿我的真身,你將她趕走,聚會才能繼續進行下去,我也可以繼續留在海城。」
「一眼看穿真身……倒是和地下賭場中貪狼面具的能力差不多,如果還在那個地方,我或許會用蝴蝶那對視夢魘的能力來應付,不過畢竟已經回到外面了。」
「我可以將地下賭場關閉,將這一份力量轉移到你的身上,你有辦法對付她?」
看到「關閉地下賭場」時,楚落先是有些驚訝,很快就想明白了。
或許地下賭場的存在,就是為了篩選出一個令蜉蝣滿意的「鬼王」出來,毫無疑問,這個篩選出來的鬼王正是自己。
楚落笑了笑,這些天來的努力沒有白費,蜉蝣對自己已經是越來越信任了。
「如果維持著地下賭場的運轉需要許多的力量,那我認為這部分力量或許可以撤出。」
畢竟每天那裡面都要死成千上百人,就算那些全都是為滿足私慾咎由自取的人,楚落依然感覺很窒息。
「不過,既然一開始的目的便是將人給趕走的話,我們也不必與她正面對上,她難道便沒有別的弱點嗎?」
「記憶,她時常會忘記自己要做什麼事情,但這兩日她的目的很清晰。」
片刻後,白紙上又出現了新的字。
「她還有一個女徒弟,但是消失了。」
「消失了?」楚落挑眉。
「我與她交戰,無法監控那邊的情況,但是知道她溺水了,但後面那片湖泊乾涸,湖中所有的生靈消失,連她也一併消失了,根本無從查起。」
「瘋女人很聽這個女徒弟的話,但是用人來假扮那女弟子的方法行不通,她一眼便能看穿。」
「只是引開她的話,也不需要人來假扮成那個女弟子,」楚落說道:「或許只需要一張畫像。」
話音落下,白紙上面的墨跡全部消失,緊接著,一幅紅衣女子的肖像躍然紙上。
正是楚落自己。
-
第二天,整個裡安城的大街小巷上都貼滿了楚落的通緝令。
而海城內,好巧不巧風中吹來一張通緝令,正落在了今夕寧的身前。
她抬手,那通緝令便飛到了手中。
看過之後,她掃了一眼身旁跟著的應離淮。
「里安城怎麼走?」
應離淮也看到了她手中的通緝令,立即想到了這是蜉蝣用來引開今夕寧的套路,但也沒多做些什麼,直接告知了她位置。
畢竟這海城中近來要商議大事,今夕寧還是不要出現在這裡的好。
與此同時,海岸邊上,楚落手中拿著張白紙看著。
那上面只寫著一個字。
「善。」
蜉蝣這是在告訴她,計策成功了,師尊離開了。
她現在還不能與師尊見面,蜉蝣對她的信任,還可以再高些。
楚落笑了笑,隨即將這白紙放到了一旁,看著它自燃了。
而此刻,宴會上所有妖族的目光都在悄悄往楚落這邊看。
現在誰還不知道那白紙的意思?這個平寧義莊的閒人剛剛就是在和天道單獨交流,她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用質疑了!
一群妖躍躍欲試地想要來套近乎。
但今日的宴會,楚落只是到場了一下,很快便離開了,根本沒給他們機會。
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今日藺仇沒來,平寧義莊的青伯沒來,黛嬋和時晏也沒有來。
楚落來看的這一眼,只是為了確認公儀和白莓的態度,見這兩妖已經支棱起來,對一些事情做出決策了,楚落便知道昨天自己沒有白嚇唬他們。
有人分走藺仇的權利,也免得他傷好之後繼續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