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嬋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最多只能保下你一個人來。」
「嗯嗯,」楚落立馬點頭,「他是劍修,他自己會跑。」
黛嬋只得領著楚落和時晏兩人前往那鼠妖的府邸,可剛剛來到這裡,便看見夜裡那緊緊關閉的府門,此刻突然從內部打開了。
「什麼情況?」黛嬋有些驚訝。
緊接著,他們便又看到府上的下人們扛著一具具屍體出來了,不多不少,剛好能夠給楚落他們湊夠二十三具。
這一刻連楚落也驚訝了,待屍體都抬完之後,他們便看到那鼠妖與青伯一同走出來,鼠妖還在說著客套的話。
出門後,青伯也發現了站在遠處的楚落三人,便看過去一眼,目光在黛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待到與那鼠妖的客套結束後,青伯也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了。
「屍體已經收集夠了,走吧。」
「剛剛還聽說那鼠妖十分寶貝自己收集來的屍體,青伯,你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讓他心甘情願將這些給你的?」
楚落問道。
「從前在海城當中,也是有些熟人的。」青伯說完後,感覺旁邊的黛嬋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便率先提步往前走去,「走吧,等到天亮,就有結果了。」
鼠妖府上的小妖們抬著一具具屍體跟在青伯的身後,楚落也要走,她身邊的黛嬋卻忽然間開口了。
「冬兒小女子,這便是你先前同我說的,那個新的上司?」
聞言,楚落點點頭:「對,他就是從海城中出來的。」
見黛嬋還盯著青伯的身影看,便問道:「怎麼了嗎?」
黛嬋方才回過了神,笑了笑說道:「沒什麼。」
屍體被運往了堆放的地點,楚落等人也都回了住處,現在便是等待天亮了。
天亮後,時晏的身份將轉移到楚落的身上,同樣帶來的還有可能死亡的結果。
正如黛嬋之前所說,其實楚落心中也不確定能否躲過這一劫。
如果躲不過的話,就立即瞬移趕往平真宗吧。
天剛蒙蒙亮,外面便傳來了敲門聲。
時晏內心掙扎了一晚上,此刻來找楚落,手中還拿著圓木牌。
「我們試一次,或許身份可以交換回來。」
「三日內不能再次交換身份,你忘了?」楚落緩緩說道。
「去找青伯,或許他可以……」
「要是可以的話,哪裡還用得著你去找他,」楚落緩緩說道,「行了,消停會兒吧……」
楚落頓了頓,又補充上一句。
「保存實力。」
聽到她後面這句話,時晏的目光也變了變。
她這是已經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打算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到了和昨天一樣的時刻。
而楚落的手中,也出現了一個新的信封。
屋中的氛圍緊張起來,楚落將信封打開,裡面的紙上寫著一個鮮紅的大字。
死。
同一時間,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突然朝著自己襲來。
楚落來不及考慮,便要施展瞬移,然而就在這時候,紙上的字竟又發生了變化。
只見那鮮紅的「死」字顏色逐漸變淡,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一張空白的紙,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連剛剛那壓迫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何會是一張白紙?」
楚落還沒有回過神來,時晏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聞言,楚落立即向著他看了過去。
「你沒有看到剛剛出現的字嗎?」
時晏也是同樣的驚訝。
「紙上什麼字都沒有。」
楚落沒有再開口。
那樣刺目,那樣明顯的一個「死」字,怎麼可能會看不到?
而且此刻的楚落,也沒有再感受到那種想要剝奪自己生命的力量了。
就這樣過去了嗎?剛剛發生了什麼?
總不能是那蜉蝣突然良心發現,要饒自己一命吧。
楚落皺著眉頭凝神沉思著,忽然間目光微動,她將從前阿蓮送給自己的那三顆珠子拿了出來。
自上一次在海邊想起阿蓮後,她便一直將這珠子隨身帶著。
此刻,三粒深藍色的珠子當中,其中的一粒已經四分五裂地碎開了。
原本這珠子是堅硬到修士都無法在上面穿洞,給阿蓮打首飾的,自然也不可能是跟著楚落磕碰到了哪裡,而且就在昨天的時候,它們還好好的。
只有在剛才碎裂的,而剛剛發生的事情,也只有本要降臨在她身上的死亡命運突然消失。
許久後,楚落又看向時晏,再次確定道:「一開始紙上的字,你真的沒有看到嗎?」
時晏頗為疑惑地搖了搖頭。
楚落又讓花花去查看時晏的記憶,結果卻發現。
剛剛那片刻的記憶,丟失了。
楚落驚愣地看著時晏。
時晏也奇怪地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沒,」楚落又搖了搖頭:「沒什麼。」
目光又再一次轉回自己手心裡的三顆珠子上面。
回想從前,這三粒珠子,便是海上的船隊在南海中心打撈上來的。
之前的蜉蝣也被鎮壓在南海中心,這兩者之間,或許真的有什麼聯繫。
或許,這三粒珠子,可以幫自己擋去三次必死的命運。
他是阿蓮,可不能忘了他同樣也是生死輪迴王,恐怕早就看出了些什麼來。
「沒事了,」楚落又將珠子重新收了起來,「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雖然這樣的結果完全不在楚落的預測範圍內。
時晏還是有些疑惑,為何這信封中裝著的是張空白的紙,但現如今楚落不用替自己去死,他也狠狠地鬆了口氣。
這些天來的壓力終於卸下來了,平寧義莊的人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楚落在下午的時候又出了一趟門,她來到了堆放那一千具屍體的地方。
尚未靠近,便能夠聞得到那濃烈得讓人噁心的屍臭味,一千具屍體不算少,這裡的地方也不夠大,各種死相的人一層一層疊在一起,打眼望去,饒是楚落已經見過不少大場面了,此刻也難免有些心顫。
更何況,這其中的一些屍身,還是自己親手收集來的。
自己空有一身修為,無法解救他們,反而還要利用他們的遺體,說心中沒有負罪感是假的。
但有些事要做,有些事可以不做,她得背著這一份罪孽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