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與博弈的感覺是漫長的,真實的時間也只是過去了一晚,當楚落看到青伯手中那仍舊未曾刻完的圓木牌時,也漸漸回過了神。
「消失了一整晚,我也該回去了,平寧義莊的閒人,也不能閒到總是看不見人影吶……」
楚落悠悠伸了個懶腰。
青伯仍看著手中的木頭,頭都未抬。
「擇日動手。」
楚落緩緩一笑:「就在離開海城的時候。」
盛宴兩日後結束,楚落也是在兩日後才再次見到那包小琳的。
也不知在那場盛會中發生了什麼,她出來後竟然變得幹勁滿滿,做什麼都有精神,雖顧不上找楚落的茬,但在見到她的時候,眼中的厭惡也愈加真切了。
而包小琳找到楚落,並且通知她今天下午他們便要收拾東西,離開海城的時候,楚落正坐在滿是乾草的木輪車上,拋著石子玩。
楚落手中拋著的這塊石子,也不是隨隨便便撿來的,而是在地下賭場中,用那鳳凰面具交換的神鍊石。
她最後還是換了這個自己完全不知道底細的東西,就因為名稱中的這個「神」字令她很是在意。
結果到手後卻發現這東西什麼都不能幹,她好像真的被坑了一樣。
不過這神鍊石也不算真的一無是處,畢竟花花說能夠感受到其中蘊藏著的神力,不過這神力好像因為時間太久而陷入了沉睡中,不知該如何喚醒。
此物的價值使它成為用鳳凰面具才能夠換來的東西,但又因為人們不知該如何使用它,或者都認為它沒有用處,便只用一張鳳凰面具就能換到。
楚落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拿著神鍊石在人前擺弄,包小琳也完全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來。
「你不用收拾?東西都準備好了?」
「又沒什麼東西,早就準備好了。」楚落平平淡淡地回道。
聞言,包小琳冷笑了聲。
「那你就慢慢等著,等著上路吧。」
說完後她便離開了,看都不再看楚落一眼。
等過了中午,準備妥當的於傲跟包小琳這才一同過來,來時的車夫們早已整齊地等候在這裡了。
在海城的幾日大概是車夫們這段時間內過得最安心的一段時間,有平寧義莊的任務做保護,根本不會遇到有生命危險的情況。
只是這一趟回去後,他們就又要重新過上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日子了。
平寧義莊的車隊出了海城,氣氛反而變得比原本更沉寂了些。
這一次,包小琳和於傲並沒有坐在最前方,而是來到了隊尾。
楚落仍是坐在中間的車上,能夠感受到這二人的目光總會盯在自己身上。
很快,車隊便駛入了他們計劃要殺死楚落的樹林中。
這兩人的動作比楚落預想中要快,才駛入樹林沒多久,包小琳就發話,讓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
她朝於傲看了一眼,後者手下已經出現了一把短刀,同她微微頷首示意。
包小琳勾唇笑了笑,跳下車剛要朝著楚落的方向走去,便見前邊的楚落也跳下了車,打著哈欠慢悠悠往林子深處的方向走去。
「哎呀,你們在這兒等我會兒,去方便一下,別跟來啊,別偷看。」
聽到這些,包小琳跟於傲兩人也停下了腳步。
原本還想著直接在這裡殺了她,雖然是當著這麼多車夫的面,但這二人根本沒有絲毫顧慮。
不過既然現在楚落自己走到了僻靜處,正好更方便了他們。
待楚落的身形走遠了,兩人這才悄然跟了上去。
但他們沒有想到楚落的速度竟然這麼快,前後沒多少功夫,她竟然不見蹤影了。
「怎麼回事?難道她察覺到什麼了嗎?」
「不一定,或許她只是躲起來了,用神識一探便知。」
兩人剛準備使用神識來尋找楚落,天空上方便掉下來一個竹筒。
竹筒落地的響亮聲音在這滿是沉寂的樹林中格外突出,包小琳和於傲的心也跟隨著咯噔了一下,低頭看去時,只見竹筒的蓋子打開,濃重的煙霧從中冒出來。
眨眼間這迷煙便擴散到四周,將兩人給包裹起來,想屏息此刻也來不及了,還不等兩人衝出這迷煙的範圍,一股強烈的眩暈感便襲了上來。
尋常迷煙對修士來說基本上是起不到作用的,而一些專門針對修士的迷煙,見效如此快的也少見。
「快屏住呼吸!來……來不及了,師妹……」
「有人要暗算我們,是那個……是那個賤人!」
迷煙內的聲音吵鬧了一陣,而後兩道倒地聲相繼出現。
待這迷煙散去之後,躲在樹上的楚落這才跳了下來,與此同時,樹林深處還走出了兩道早已埋伏在這裡,等候多時的身影,便是青伯與時晏。
「已經失去意識了,」青伯走到了於傲的前面,同時晏說道:「我先來幫你跟他交換身份。」
交換過後,時晏將擺脫賭刀人的身份,不必再過著沒有天命刀就必須死的日子,他心中自是同意。
只見青伯拿出了一枚他雕刻好的圓木牌,放在了毫無意識的於傲手心,又向時晏交代道:「將你的手放在這木牌上,有一方不是自願,但是沒有意識的情況,需要術法的輔助才能交換成功。」
時晏依言照做,而在他們忙著的這段時間內,楚落已經走到了昏迷的包小琳身邊。
「花花,入侵她的記憶,我要看一看那場盛宴究竟說了些什麼事情。」
好。
此刻的包小琳根本沒有防備,花花也很輕鬆地便讀取到了她的記憶。
楚落的識海當中湧出一幕幕畫面來。
起先是一眾蜉蝣生靈們對那三位曾親眼見過「天道」的妖的奉承跟討好。
龜妖對一切聲音都不為所動,看起來對這場盛宴也不感興趣,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而那個名叫藺仇的海東青則是完全相反的情況,他侃侃而談,從一出現便成為了整場宴會的主心骨。
最後的兔妖白莓,看似與世無爭,溫順可愛,但實際上精明得很,每次都能通過三言兩語,引導眾人去反駁藺仇的觀點,擺明了這兩人是互相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