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世界又變得光怪陸離起來,他又看到了小山宗那些人的臉,聽他們一句一句地念著那些孩子的名姓,而後,又以一種譏諷的眼神盯著他看。
他感覺自己的手上是什麼黏膩膩的東西,低頭看去,是鮮紅又溫熱的血。
季清羽的心臟驟然收緊,抬眼,孩子們緊閉著雙目的頭顱就並排放在他前方的地面上。
那些嘈雜得甚至分不清是誰的聲音同一時間都出現了。
「你不是名門正派的修士嗎?你怎麼殺了無辜的人,而且還是這么小的孩子啊。」
「還我兒子命來!你這個殺人兇手,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殺人的感覺如何呢?你是不是,很享受殺害這些無辜之人的過程?」
「哈哈哈,你算什麼道修!我看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魔修!」
「不,我不是……」季清羽喃喃著,正此時,他在這一群逼人瘋的聲音中聽到了一道格外熟悉的聲線。
「師兄,你長得真好看……」
季清羽恍然迷茫起來,怔怔地看著前方。
地上還是那一排孩子的頭顱,可就在他的身前,楚落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雙眼定定地看著自己。
「師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汗?」紅衣女子抬起自己的衣袖,便要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但她才剛剛伸出了手去,胳膊便被季清羽抓在了半空。
「師兄?」紅衣女子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季清羽也蹙眉盯著眼前之人,而後又朝著她身後的地面看去。
那裡是已經冷掉的火堆,沒有孩子們的人頭。
回到現實中了,但是眼前這人,卻出現在了他的心魔當中。
「師兄,你怎麼了啊,怎麼突然……」
「你不是落落,」季清羽的眉頭擰緊,下一刻,一柄寒刃便橫在了紅衣女子的脖子上:「她在什麼地方?」
「師兄在說什麼啊,我就是你的……啊!」
長劍直接深入她頸部三分之一,鮮血瞬間濺了出來。
「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季清羽一字一句道。
紅衣女子只感覺眼前好像換了個人一般,他的周身環繞起了黑色的魔氣,目光變得寒冷漠然,驚為天人的那一張臉上,因為濺染了鮮血,反而有種墮落到底的瘋狂。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她毫不懷疑倘若自己不按照他所說的做,此人可能不會讓自己死,但是絕不會給自己一個痛快!
什麼情況啊,先前那個溫潤如玉的謫仙師兄是真的嗎,怎麼現在感覺他之前的溫順都是裝出來的?!
憑空又突然出現了十多把青劍,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將她圍住。
就在這些青劍也將要割向她的身體時,紅鯉果斷地認慫。
「說!我什麼都說!她被我們拖到了湖底,我是……我是假冒她來將你騙走的……」
「誰指使的?」
紅鯉看著自己周身的青劍,乾咽了咽口水:「一隻蜉蝣,它給了我們力量,使我們可以化形。」
季清羽立時站起了身來,徑直朝著山洞外走去,放下一句平淡的話。
「這張臉你不能用。」
話音落下的瞬間,頭頂的一柄劍瞬間削下了她的整張臉皮來。
「啊啊啊——」
-
清晨,天剛蒙蒙亮,門外便響起了開鎖的聲音,伴隨著房門打開,楚落也看了過去。
昨夜那個名叫包小琳的女人就站在門外,看到楚落衣冠整齊,臉色紅潤,顯然是有些驚訝,但她的驚訝沒持續太長時間,便沒好氣道:「起來幹活!」
「要做什麼活?」楚落問道。
「還能是什麼活,」包小琳白了她一眼,「抬屍啊。」
她身後又傳來道腳步聲,走來的正是昨夜那男人,於傲。
人走到身邊後,包小琳嬌滴滴地倚靠過去:「師兄,昨天累到那麼晚,今天這些事情就交給那女的去做吧,你回屋好好休息……」
於傲苦笑了兩下:「好了師妹,你也知道不行的,我們兩個人也能快點處理好這些屍體,你就先去歇著吧。」
「那我等你哦。」包小琳同他拋了個媚眼後便轉身離開了。
而於傲則已經擼起了袖子,走到了平板床上的一具屍體前,不耐地朝著楚落看去。
「你還在那裡愣著幹什麼?我抬頭你抬腳,趕緊過來!」
「你一個大男人不能自己扛一具屍體嗎?」楚落疑惑道。
更何況這還是個修士啊。
然而下一刻,便見於傲黑了臉。
「你什麼意思?」
「就表面意思啊,」楚落想到昨夜的事情,眼睛又是一亮:「難道是因為……虛?」
於傲的眼中瞬間燃起怒火,他的嗓音也驟然提高。
「你不想幹了是不是!不想干就去死!」
「什麼事啊?」外面傳來了包小琳的詢問聲。
於傲仍死死地瞪著楚落,回答外面的包小琳:「沒什麼,這女的不聽話,教訓她兩句。」
「不聽話的狗都得打兩下才聽話呢,更何況是人,師兄啊,你不用對她手下留情的。」包小琳冷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於傲又瞪著眼睛盯了楚落一會兒,而後咬牙說道:「還不趕緊來搬?」
楚落也看著他暗暗咬牙。
冷靜、鎮定。
不能暴露身份,先順著指令來,暗中尋找封印蜉蝣的辦法。
楚落很快便調整好心態,走過去抓住了屍體的兩腳。
這是一具女屍,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但體內連魂魄殘留的氣息都找不到。
應當便是沒有完成指令,被蜉蝣的力量給抹殺的。
而平寧義莊每日的任務,便是將這些屍體抬到陽光充足的地方暴曬,然後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再抬回屋中。
且每天還都有人運來新的屍體。
平寧義莊內已經有幾具屍體被曬成人幹了。
正當楚落和於傲搬屍體搬到中午的時候,這男的又不知是怎麼了,一把將抬到一半的屍體舉起來朝著楚落砸去。
「誒誒誒,你這人怎麼這樣!」楚落接住屍體後放在了一旁,皺眉看著那一臉怒火的於傲。
「我怎麼了?我什麼樣了?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樣,搬屍體的時候一點力都不出,重量全壓在我這邊,都已經半天過去了,竟然只搬了這麼一點,你這女的有什麼用啊!廢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