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邊疆,能夠看到許多處凡人聚居的城鎮。
一家成衣鋪內,楚落看著季清羽換下來的舊衣裳,翻轉袖口,她從內側看到了象徵著凌雲宗的雲紋。
聽到有人走來的聲音,楚落轉頭看去。
季清羽硬是從一堆綾羅綢緞中挑了出了件灰撲撲的布衣,低調得很,全靠臉在撐著。
此刻又不知從什麼地方翻出了他那頂破爛斗笠來,重新扣在了頭上,連那張臉也遮住了。
楚落撐著半邊臉看著,抿抿唇瓣,只敢在識海中跟花花默默吐槽。
「很自卑,但很強。」
都已經強到整個修真界找不到對手了,還有什麼好自卑的……
楚落從花花的語氣中聽出了濃濃的酸味,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誰讓它那被左宏慎霸占了五百多年的力量,想收也收不回來了,雖然比另外四件造神詭物出現的要早,地位要高,但它現在卻是其中最弱的。
而季清羽聽到了她的笑聲,不由看了過去。
「掌柜的,結帳!」楚落已經向不遠處忙活著的掌柜揮了揮手,末了,又道:「再拿個新的斗笠。」
從城鎮中出來後,楚落又仔細看了一圈周旁的建築,隨即道:「師兄,我帶你去看剛來魔界時的發現。」
楚落要去的地方人跡罕至,到處都生了雜草,中央散落了幾塊頑石。
季清羽還記得這個地方,從認出楚落就是自己的師妹後,他便一直默默跟在後面了,除卻心魔發作的時候,需要尋找遠離她的地方,以免暴虐的魔氣驚擾到她。
但跟隨著她路過這裡時,他的狀態尚好,自然也看到了楚落在這裡幹了點什麼事。
楚落翻開一塊巨大的頑石,只見上面刻著字。
前面是大段大段的讚美這裡風景的詞句,後面的落款是明晃晃的四個字——白清梧留。
「你看,師祖好幼稚。」楚落笑著指給他看。
聞言,季清羽的唇角向上提了提,目光朝著那「白清梧留」後面才刻上去沒幾個月的「楚落到此一游」看去。
「我倒是沒想過,這裡原來是那樣漂亮的地方,現在也變得荒涼了。」楚落又低聲喃喃道。
於她而言,魔界遍地都是遺憾,她總會控制不住地想起來魔界後這幾月間的事情,一想便是很久。
但如今沒過多久,她又忽然間回過了神來,臉上又重新揚起了笑容。
她是想要讓自己這個剛找回來不久的師兄心情好些的,沒想到自己先泄氣了。
「咱們繼續走吧,明日就能過御魔關進入大靖,回到東域了。」楚落說道。
她剛要走,卻聞季清羽開口道:「需要休息嗎?」
楚落的腳步也停了下來,轉頭又看向了那塊有白清梧刻字的大石。
「也好,天就要黑了。」
天黑了,楚落無法靜下心來打坐,便在這塊大石前生起了篝火。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火光,神識進入金鐲中翻找著酒水,卻先看到了元晏留給自己的二十萬魔晶。
神識在金鐲中停了很久,楚落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找酒的。
後半夜時,季清羽自打坐中睜開了眼睛,看向前方。
火堆已經熄滅了,地上是許多散落的空酒罈,楚落也醉倒躺在了地上。
他起身,脫下外袍來蓋在她的身上,又用青玉心魔劍當做枕頭墊在了她腦後。
篝火重新生了起來,他看著那塊刻有白清梧字句的石頭,看了半夜。
依稀能夠回想起,師祖刻下這些文字的時候,自己就在一旁看著。
那時候這裡的風景,也的確很美。
楚落酒醒時已經是晌午了,季清羽正背著她向東邊走,她一臉懵地睜開眼睛,還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便看到了不遠處那堅固的城牆,身形挺拔的大靖哨兵。
「御魔關到了。」
楚落從季清羽背上跳下來,目光仍看著前方。
「他們已經看到我們過來了,過關要核驗身份,師兄,你想要告訴他們真實身份嗎?」
問完之後,楚落便看到他搖了搖頭。
楚落便翻手取出了一枚上微宗的令牌來。
「上微宗的假身份,給。」
季清羽接過了令牌,上面赫然三個大字:柳序渺。
這是很久以前做的了,楚落原本想拿來捉弄鬼才畫師的,一直都沒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已經有兵士前往御魔關的練兵場通報消息了。
「王爺,魔界有一男一女向著這邊過來了,女的是道修,金丹大圓滿境界,男的看不清身份,看不出境界。」
聞言,正練兵的李叔玉轉頭看了過來。
「所有人都看不穿他的修為嗎?」
「是。」
李叔玉略一思索,片刻後道:「所有人戒備,本王親自過去。」
而今的魔界正是動盪不安的時候,邊關也遭到了多次的騷擾,終究放心不下大靖的李叔玉得到消息後,便自凌雲宗內出關,親自前往御魔關來鎮守。
皇室親自前來守關,邊疆的戰士們也大受鼓舞,接連不斷的勝仗使得魔兵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來了,但李叔玉仍然沒有放鬆。
與此同時,楚落二人已經來到了關口前。
「凌雲宗楚落,上微宗柳序渺。」
拿著兩枚玉牌的守關副將目光猶豫地在楚落和季清羽的臉上來回看著。
這楚落的玉牌,容貌,修為都對上了,應當是真的,這可是他們淮安王的師妹啊,淮安王初來時還下達了命令,如果遇到她有難,當不遺餘力地相助。
可楚落帶來的這個男修也確實是疑點重重,要知道他們這邊現在是有一位化神大能在的,連那位化神修士都看不穿此人的修為。
要不要放他過關?不對,應當是他們攔不攔得住……不過看樣子,這男子也不像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更何況還是跟著楚落來的……
許久後,季清羽也看出了這副將的意思,將令牌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同時跟楚落說道:「你先過關,我隨後到。」
正面不能進的話,他也是可以悄無聲息地進去的。
聽到這些的副將表情更是尷尬了。
正當他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自家王爺的聲音猶如天籟一般降臨。
「楚師妹?!」